第39章 Chapter 3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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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时去应酬了一趟,夜半,祁陆阳就近歇在了建国门附近的一套公寓里。

迷迷糊糊中,他听见门锁被人打开的声音。

警觉地翻身下床,披着睡袍的祁陆阳随手抄起个长颈花瓶在手中,屏声静气来到房门口,轻轻将门扒开一条缝。

男人肌肉紧绷,全身每一根神经都蓄势待发。

客厅被笼在带着雾气的清晨天光下,一个年轻女人的身影出现在沙发旁。瘦削肩膀,细长眉眼,蓝色衣裙,她整个人几乎快要融进墙上的朱德群油画里。

“你来干什么?”

不动声色地放回花瓶,祁陆阳裹好睡袍走出来,面上的戒备还没撤干净,凶神恶煞。

看到他,林雁池深井一般的眸子微微闪动了下,旋即就恢复到平时的隐晦与木讷:“我来取自己的东西。”

祁陆阳这才想起来,这间公寓曾经是他和林雁池名义上的“爱巢”。当然,他很少过来住,就算来了,两人也是分房睡——一切都是为了做给祁元善看而已。

邱棠去世后,祁陆阳果断和林雁池提了分手,人家现在来收拾行李搬家,合情合理。刚才那副家里进了贼的防备样子,倒显得祁陆阳有些不太爷们儿了。

略尴尬地抿抿嘴,祁陆阳回房间简单洗漱,将衣服穿齐整了才再次踏出房门。

林雁池仍立在客厅里,静静地盯着那副蓝色的抽象油画——听说她喜欢这个画家,祁陆阳便当着祁元善的面在交易会上高价拍了一副下来,大张旗鼓地送了过去。

不过是逢场作出的一台戏,有人早已抽身,有人仍在沉浸。

画作前,女人的侧影哀切悲楚,像个孤魂野鬼。

祁陆阳走到门边,想了想还是说:“你要是不想急着搬,就先住这儿。我不会再来,没人打扰你。”

左右不过是句客气话。

毕竟作为林家正儿八经的小姐,林雁池根本不缺地方住。至于画……他到时候打包遣人送过去就是了。

可林雁池居然答了“好”。

祁陆阳有些意外,随即失笑地挑了挑眉。

对于林雁池这个“前女友”,他是既缺少冲动也缺乏主动,向来是当差事去应付。可关系存续期里,这姑娘倒是把女友角色完成得很好,甚至还顺水推舟地帮过他几回……临到头做得太绝,未免显得太不仗义。

沉思几秒,祁陆阳说:“既然你这么喜欢这套房子,我干脆把它过户给你吧,就当分手费了。咱们以后两清。”

林雁池再次答了“好”。

股市初七开市,公司初八正式上班,很多事情需要人提前去照应。出了公寓,祁陆阳便直奔开元总部,一直忙到下午才抽身。

新手机已经让人送去老宅了,祁陆阳闲下来给陆晚打电话,响了几声,对方没接。

呀,还在生气?

无奈又好笑,他只好给何嫂打了过去。何嫂上楼看了眼,说:“陆小姐在午睡。”

陆晚从小就没有在白天睡觉的习惯,年后那几天也是被祁陆阳给折腾累了才会眯上一会儿。他有些意外,问:“她昨天没睡好?”

“醒得很早。”何嫂话里没有多余情绪,“您要有空,或许可以带她出去转转。”

祁陆阳心里一动。

一刻都不耽误,祁陆阳驱车飚回老宅,接人。

站在大门口,男人藏好心底所有的沉重与不堪,深呼吸几口,又搓了把脸,瞬间变回了那个松散随意的浪荡子小叔叔。

进门,他抬眼就扫到了二楼栏杆处一扫而过的睡裙边。不着痕迹地收回眼神,祁陆阳叫来何嫂,声音不大不小,恰好可以被楼上人听见:“人还没醒?”

不等何嫂回答,零零碎碎地脚步声自楼上传来。这声响极轻,但足以让人听到,随即,他又听到房门被人轻轻合上。

想起在南江市人民医院那回,某个好面子的小姑娘匆匆跑下来寻他、临到人面前又刻意放慢步子的拙劣演技,祁陆阳顿觉可爱。心里甜甜地一阵发痒,男人大步上了楼去。

陆晚正把自己埋在被子里。

吃早饭时,何嫂和她面对面坐着,依旧话不多,直到最后才突然提起:“昨天那两个嘴碎的,我已经把她们调到园子里去了,以后不会往屋子这边来。她们都是老祁家留下的人,多少得讲讲情面。陆小姐对安排没意见吧?”

陆晚了然:“我明白了,我不会跟陆阳说的。这家里您才是主人,我只是暂时借住,也没那么娇气。”

何嫂觑着她的脸,顿了会儿才说:“我就是个看家的,这房子归根到底还是姓祁,陆小姐作为二少爷的身边人,不要妄自菲薄。他之前可没往这边带过人的。”

迟钝如陆晚,这会儿也听出了些她话里的深意。抬眼看向何嫂,她示意人接着说,对方却起了身,准备离席。

“外人怎么说不重要,陆小姐自己得清楚自己是谁。”

当下,从听到这话大半天过去,陆晚依旧弄不明白自己算是祁陆阳的什么人,但她突然很想他——她想念一个曾经六年都未曾谋面、如今才一天不见就如隔三秋的男人。

祁陆阳是陆晚前面小半人生奔波的终点。等她如愿站在了终点,回头,是无望艰涩的少女时代,往前,却连一个地久天长的华丽念想都不敢有。

今时今刻,她所拥有的好似只有交合的片刻,和相隔的三秋。

陆晚不想生祁陆阳的气了,这样太浪费时间。是情人还是女友,或是别的什么,也不再有所谓,她会逼自己扮好任何一个角色。

明明人前一向要强,如今却于心里这样妥协退让……陆晚自己都觉得纳罕。

她想,她只是没睡好,提不起精神与另一个自己再做无谓的对抗。

房门口传来声轻响,门被打开,有人走到床边,将手探进了被子里,不由分说抓住陆晚的脚踝往外拉扯。

“还装呢?”他指上用了点力,听语气应该在笑。

陆晚稍稍掀开被子,露出双荡漾着漪念的眼,不说话,只是盯着他握住自己脚腕子的手发呆。

祁陆阳从小就喜欢户外运动,回祁家后也如是。骑马,登山,帆船……他都玩,偶尔也陪人打打高尔夫。肤色并不是斯文的白皙,略微带点古铜,与硬朗气质相得益彰。

男人的手仍箍着她的脚踝。

黑的白的,强硬的无力的,坚实的柔软的,控制的挣脱的……陆晚看着看着,觉得这就是她和他。

祁陆阳顺着陆晚的小腿一路向上摸索游/走。在经过几处要害时,男人在力道上的轻重把握得极好,处处点火,中途他似乎也想流连,却仍是一往无前地停在了陆晚小巧的下巴上。

用两指扣住,他垂下身浅浅地在人唇上印下个吻:“起床,跟我出去一趟。”

陆晚是祁陆阳一早就认准了的女人,哪怕暂时不能戳上实质性的名分、明媒正娶,他也该光明正大地将她带到人前,而不是苟苟且且地藏在家里。

说罢,祁陆阳直起腰,想去给人放好洗澡水,手却被拉住了。

半支起上半身的陆晚,正认认真真地吻着他掌心的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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