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Chapter 5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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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陆阳一路将陆晚送进了候机大厅。

这是一个无时无刻不在上演久别重逢与天各一方的处所,一批人熙熙攘攘地来,或是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走,谁都没有比谁显得更特别。

人类大抵是为迁徙而生的。几千上万年来,由一块大陆转移到另一块,从来没有谁一直满意自己所处的地方。只可惜,这种善变的物种至今还没有进化出无懈可击的情感,来应对各式各样的别离。

谁都想好聚好散,谁都想善始善终。

但是不能。

祁陆阳和陆晚站定在人潮中,前方不远处就是通往公务机停机坪的通道,龚叔立在那里,在看见他们后很识相地背过了身去。

两人相拥着,时间被人为调慢,外面蓝蓝的天光投射在大厅呢玻璃穹顶上,一时间,天也温柔,地也温柔。

祁陆阳想起少年时。

他曾守着一抹月光,在数不清的夜里一次次忍不住靠近,又一次次不得不远离;终于,这轮明月好不容易入了梦、任他私有,却因为蛰伏已久的变故,将所有甜美、柔情与满足,变成了一场盛大离别的铺陈。

上次离别的时候,祁陆阳偷走了陆晚一个吻,以及,她脖子上那枚玉佛。可这次呢?

陆晚的手机震了起来。

她看都没看,直接按了关机,手却没有再次环上男人的腰,而是回头跟正朝这边打手势的龚叔对了个眼神。

祁陆阳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说:

“等会儿,我有东西要还给你。”

陆晚不太明白。

男人从上衣口袋里摸出那枚玉佛,用手捂热了,这才给人仔细戴上。动作间,他的手指触碰到她颈侧皮肤,不经意撩起热度。明明昨天还曾亲密无间,陆晚现下却像是初次与爱人亲密的小姑娘一样,止不住地抖了抖。

带着爱人体温的玉佛,时隔多年,再次护在了她心口。

“小偷。”瞬间明白很多事,陆晚小声嗔责。

“嗯。”祁陆阳收下这罪名,“偷了太多,一时半会儿还不完,先欠着吧。以后记得找我讨。”

“好。”

陆晚说完嘴角上扬,一边一个梨涡,堆上满脸让人心疼的灿烂:

“陆阳,我不哭,你也别难过,我这又不是上刑场,对吧?陆老头儿说的那些话你得记清楚,大丈夫横行天下,吃饱饭、干大事,天高地阔的,好玩儿的都才刚开始。往后,再没人能拖住你了,可千万别让他老人家失望。”

到了这个时候,陆晚心里想的,嘴上念的,仍旧只有祁陆阳,她没空将半点心思分给自己,分给前方那条未知的路。祁陆阳感觉到一只温柔又残酷的手,将心脏的胸腔里掏了出来,当场捏了个粉碎,留下个一辈子都长不好的血洞。

——既得姑娘之欢喜,此生虽万死……不能辞也。

陆晚等着祁陆阳的答复,想听他说好的,一定,我知道了,对方却只是将双手搭在她肩上,强迫她调转身体,背对自己。男人附耳过来,语气淡淡,有种稳定人心的力量。

他说:“迟迟,向前走,别回头。”

陆晚真的没回头。

庄恪和陆晚没有去民政局领证,而是让工作人员上门办理了一切手续——这是庄家长辈的意思,他们眼见着怎么都拦不住了,只好主动退了半步,由他去,只交待这场婚事务必低调处理。

最好低调到没什么人知道。

于是领证前半个月,陆晚光律师就见了好几拨,婚前协议林林总总签了一大沓,笔芯用完了两支。

庄恪任由长辈们布置这些,只在协议签署前划了一大笔钱和分布在不同城市的几栋物业在陆晚名下。陆晚了解这人,知道自己的拒绝没有任何意义,便没做无用功,照单全收。只说:

“你亏大了,我可没这么值钱。”

庄恪最近的脾气好得不像本人,他笑着,强拉住陆晚的手,贴到自己脸侧:“小陆护士,你值得。”

这年的七月,庄恪力排众议、不顾劝阻,给自己和陆晚办了一个相当体面的婚礼。

按新郎的意思,露天草坪婚礼被布置成一片圣洁的白色。准备时间不够,金钱的能力就派上了用场,婚礼现场鲜花似锦,带着露珠的香槟玫瑰刚下飞机就被运到了这里,不多不少,刚好绽开到盛放前一刻。从整体到细节,这场婚礼丝毫不见仓促,只有用财力堆砌的昂贵从容。

到场的长辈不多,来的那几个也都端着一脸严肃,鼻子不是鼻子眉毛不是眉毛,不情不愿的,神色间半点没有来喝喜酒时应有的喜悦。

——也是,一个有前科的小护士,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被迎进了自家门,换谁都觉得荒谬且难以接受。

早上敬茶的时候,庄恪的父亲和继母,以及两个舅舅都没给陆晚什么好脸色;庄悯是个刻薄惯了的,看在堂弟的面子上没开口多话,只是全程冷笑。

其他亲朋也没好到哪里去。

最令庄恪家长辈们生气的是,得了便宜的陆晚连卖乖都懒得应付,既不讨好任何人,也不改口叫父母,场面一度濒临失控,还是庄恪中途喊了停,这才草草了结。

而陆晚这边,更是一个亲友都没有来到现场。

她与张元元达成“和解”后,在帝都盘桓了几天就回到南江,交代事情。姜蓝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自己的女儿再次背上官司,而解决的唯一办法,居然是嫁给一个瘫子,并且毫无转圜余地。

她是又心疼,又难受,陆晚连饭都没来得及吃上一口就被母亲赶出了门。

余奉声好劝歹劝,都没办法将妻子说服,只得私下跟陆晚打了个电话:“你妈妈估计一时半会儿转不过弯来。这样吧,婚礼那天伯伯就代为出席,毕竟出嫁是大事,还是要有娘家人在——”

“不用了。”

对于余奉声的心思,陆晚已经有几分数,猜想他巴不得和庄家多点交集,于是果断拒绝了:“差点忘了恭喜您。听说您下个月就会回医院,转副为正。这新官上任的,估计会忙一阵子吧?工作要紧,我就不劳烦您跑一趟了。”

于是婚礼这天,身着塔夫绸露肩婚纱的陆晚,没有任何人陪同,孤身一人走向主舞台。

从来没有这样一个新娘——她穿着手工定制的婚纱,长长的头纱拖地,头发高高盘起,除了将完美修长的脖颈展现出来,更是一点不差地暴露出了那张没任何表情的脸,和不情不愿的心。

每一步都似踩在刀尖上,陆晚不笑,不哭,眼波平静,连一个憎恶的眼神都不屑于施舍给尽头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偏偏庄恪笑得很真心开怀,他一厢情愿地搭了这个台,逼着人配合自己唱戏,台下喝倒彩者有之,讥讽者有之,嘲笑者有之,而台上的陆晚,是最不敬业也最不入戏的临时演员,他却浑不在意。

不止一个人在担心,这位不敬业的新娘连演完收工都撑不到。

纵使这样,陆晚的美仍旧惊艳了台下心态各异的宾客,惊艳了她的新婚丈夫,也惊艳了草坪另一头酒店高层的某扇窗户内,一个面沉如水的年轻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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