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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的事情,一下子传的人尽皆知,尤其贵胄圈子里,简直就像是炸了锅一样。
相较于其他府邸的慌乱,丞相府倒很是镇定自若。听人说,当天右相很快入了一趟皇宫,他朝着燕王亲自叩头谢罪,扬言是她管教不严,让家中孽女做出这等子事情,所幸公主无碍,否则他真是万死不能谢罪了。
为了表示心中歉疚与痛心疾首,右相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这个‘女儿’推了出去,说是任凭燕王处置。要杀要剐,都是她自己的命了。
如此父女之情薄凉,其实在燕京这等子富贵之地,并不少见,毕竟他年事已高,府中已然儿孙满堂,没有必要为了一个书静雨,折损了右相府在帝王面前的尊荣。
至于燕灵兰,她回了皇宫后,还没有等到燕王的诏令,她母妃娴妃便率先禁了她的足,且罚了她在屋中抄写五百遍的《女戒》。扬言这是惩戒,惩戒的理由很简单,不是因为燕灵兰‘有可能’与书静雨勾结陷害燕蒹葭,而是因为燕灵兰交友不慎,差点害惨了燕蒹葭。
冠冕堂皇的理由,总是让人无法辩驳,不得不说,娴妃这一招倒是用得不错,以至于在这之后,燕王倒是无法寻她与燕灵兰兴师问罪。
而那一头,燕蒹葭坐在软轿之中,很快入了一个巷子。
那巷子极为幽静,午后更是人烟稀少。直到行至底部,软轿才停了下来。
不多时,屋外传来西遇的声音:“公主,李成到了。”
燕蒹葭闻言,示意西遇掀开轿帘,而后她手执折扇,缓缓入内。
“公主。”李成低头,拱手行礼。
定睛一看,这李成不就是方才在国子监‘诬陷’燕蒹葭欺辱了他的儿子的大汉吗?
“干得不错,李成。”燕蒹葭勾唇,眼尾划过邪气:“这是你额外的赏银,识时务者……为俊杰。”
“多谢公主。”李成接过银子,满脸感激。
“不必谢,这是你应得的。”燕蒹葭道:“你妻儿的病,如何了?”
李成妻儿染了风寒,但穷人家,即便只是风寒,也要人性命。他妻子生怕给他添麻烦,硬生生忍了许多日,直到实在有些撑不住了,才被李成发现。
都说人不可貌相,李成虽生的像个市井流氓,眉宇间半分不像是好人。但实际上,李成待妻儿极好,也不是那等子三心二意的浪子。
今日被书静雨寻到的时候,他其实抱着必死的决心,他不傻,知道胆敢诬陷燕蒹葭的,绝对不会有好下场。整个燕京,人人畏惧的临安公主啊……他怎能不怕?
所以,他的确是承诺了书静雨,拿钱办事,绝不攀咬。这也就是为何,书静雨会找他的原因。毕竟,他是出了名的信守承诺之人。
但书静雨走后,燕蒹葭的人忽而也寻上了他,他们告诉他,将计就计,照着书静雨说得去做,但到了最后,一定要攀咬书静雨和五公主。
为此,燕蒹葭承诺,不仅会保住他的性命,而且还会给他一百两银子,作为酬劳。
他不是没有挣扎过,答应书静雨在前,他若是转脸便反悔了,那给了妻儿的看病的钱,岂不是昧着良心?
可犹豫再三,他也想得明白,今日书静雨寻他做的事情,本就是昧着良心诬陷旁人,他应承了燕蒹葭,不过也是不愿同流合污罢了。
于是,不过转瞬的时间,他便答应了下来,很快便又去寻了妻子,拿回荷包。
他不是傻子,若是他死了以后,书静雨亦或者燕蒹葭寻上他妻儿,该当如何?所以他提前留了一手,借着要将荷包赠与妻子的名义,留下了证据。
书静雨是闺阁小姐,闺阁小姐的物什并不是随意可得的,更何况他在明面上,本就是与书静雨没有交集。故而这荷包便成了决定性的证据。
见燕蒹葭并不如外界传闻的那般冷血,李成感激道:“方才大夫开了药方子,我妻儿吃下后,已然安心睡下了。”
燕蒹葭闻言,下意识点了点头,转而又道:“李成,你很聪明,也有情有义。只是,你素日里只是干农活,怕是埋没了人才。”
说着,她看向李成,问:“你可是识字?”
原本燕蒹葭是打算让暗卫去偷来书静雨的腰间的坠子,没有证据,书静雨是不可能会承认。但她没有想到,李成瞧着五大三粗,心思却很是细腻,提前便要了书静雨的荷包……如此临危不乱、聪慧非常的人,可堪一用。
李成一愣,似乎一时间没有料到燕蒹葭会这样问他,于是他张了张嘴,老老实实回道:“识字,我母亲也曾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只是当初遭遇劫匪,一家老小亡故,便被我父亲所救,下嫁给了我父亲。”
他母亲从小便没有落下对他的教导,只可惜,他识字归识字,却不是个科考的好料子。只能说肚子里有墨水,但却不是那等子学识渊博的秀才。
燕蒹葭颔首,笑眯眯问道:“本公主府上有一管事的差事,你可要来试试?”
“公主……这……”李成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公主府管事,每月例银五十两。”燕蒹葭道:“若是府中被你管理的井井有条,兴许还能往上涨一涨。”
“公主为何……为何看重小的?”李成心中有惑然涌上心头,那股子不可置信的情绪,几乎淹没了他。
他不过是个没出息的农夫而已,每月最多挣个几两银子,可如今燕蒹葭和他说,他可以有更好的出入,掌管一整个公主府,月银五十两!
这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的事情,尤其对他说这话的……是燕蒹葭!
“因为你有能力,也有魄力。”燕蒹葭斩钉截铁,道:“再者,公主府原本的管事如今年岁已高,恐怕不久便要回乡养老,你年轻力壮,若是可以接了他的职,本公主也是省时省力,不必再去筛选。”
分明是他‘占了便宜’,但燕蒹葭说得很是体面,以至于李成眼眶一红,被撼动了心灵。
她不过这样看着他,都让他深觉被信赖,他从未做过这样的差事,可竟然还有一个人这样的相信他!
“我……我愿意入公主府!”李成道:“多谢公主!”
说着,他就要朝着燕蒹葭跪下身子去。
然而,燕蒹葭却是扶住他,淡淡说道:“你要知道,入公主府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你必须将妻儿都接入府中,本公主绝对不允许你被人威胁,从而背叛本公主。”
上位者,对背叛者的惩戒,是极为严酷的,李成明白,他若是真的铁定心思要入公主府做管事,那便必须将自己的妻儿也一同绑在一条船上。
“本公主不是那等子无能的人,只会拿下人来给自己挡刀。”燕蒹葭继续道:“你若忠心不二,本公主也不会亏待与你,本公主可以保证,公主府在,你李成一家便也在。本公主护犊,绝不会让你一家被欺辱……嗯,除了本公主可以。”
信誓旦旦,成竹在胸。燕蒹葭的神色,让李成再一次被感动了。
他一下子跪了下去,叩头道:“公主大恩大德,李成没齿难忘!李成愿追随公主,至死不渝!”
“好!”燕蒹葭道:“你李成果决机敏,将来必堪大用!”
谁也没有想到,燕蒹葭不过短短的几句话,改变了一个本该庸碌无为的人的一生,而这……也成了后话了。
……
……
直到李成离去,燕蒹葭才复又朝着软轿走去,打算回府歇息。
只是,她才走了两步,西遇便禀报道:“公主,有人在后头!”
他语气戒备,听得燕蒹葭停驻下来,回头朝着身后看去。
下一刻,便见一道黑色身影,缓缓出现:“公主原来如此心善。”
“楚将军一向喜欢做此等偷鸡摸狗之事?”燕蒹葭唇齿相讥,冷声道:“要是那些爱慕楚将军的小姐们知晓楚将军是这样的性子,定然是要唾弃将军的为人的。”
燕蒹葭对楚青临,其实没有多大的好感,尤其这一个接着一个的姑娘爱慕楚青临,燕蒹葭便愈发觉得楚青临是个祸水。
“公主为何要表现出那般不近人情的模样?”楚青临蹙眉看向她。
斑驳的树影倒映在楚青临的脸上,燕蒹葭叹了口气,对着这张极致俊美,宛若清莲的面容,实在很难太过厌倦。
他眉眼秀致,气质清冷,头一次见他时,燕蒹葭也难掩惊艳。
“本公主如何,与楚将军何干?”燕蒹葭摊了摊手,云淡风轻道:“楚将军管的,未免有些宽了。”
听闻燕蒹葭的话,楚青临眉头蹙的愈发紧了两分:“陛下没有和你说过吗?”
“说过什么?”燕蒹葭眉头一跳,心下顿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楚青临沉吟着,好半晌,才拿捏着分寸,请冷冷道:“陛下那日与本将军说,公主年岁渐长,再过两年便可许人家了。”
“哦?”燕蒹葭不以为意,心中却掀起一阵惊骇。
什么叫做‘公主年岁渐长,再过两年便可许人家了’?不就是在暗示楚青临,他喜将燕蒹葭许配给他吗?
燕蒹葭不傻,楚青临也不傻,燕王更是老狐狸一只,偏生对谁也不说,单单对楚青临私下提及……这猫腻,可是有些过于明显了!
“看来陛下的确没有同公主提及,”楚青临点了点头,沉吟道:“只不过,那日陛下并非只当着本将军的面,还有付都督也在场。”
那时,楚青临与付兼都扬言要北征,但燕王却与他们绕了个大弯子,而后说了那样的几句话。他倒是没有什么感触,可付兼却是嚷嚷着待到他得胜归来便请旨赐婚,那等子笃信的模样,看得楚青临从没有感触,到了有所感触。
他与付兼交情不深,但也悉知付兼的为人,可奇怪的是,付兼竟是看上了燕蒹葭,这一点是让楚青临无法理解的。
于是,他难得对燕蒹葭起了一丝探究,这才发现,她的的确确是有着过人之处。
得到楚青临的这一答案,燕蒹葭并不觉欣喜,至少她希望听到的是,当着满朝文武宣布此事,如此也可以证明,她父皇不是打着别的盘算。
压下心头的那抹情绪,燕蒹葭不动声色,依旧笑容暧昧:“那楚将军以为,需要如何才能躲过被赐婚的命运呢?”
她看起来很是纨绔痞气,半分没有少女的模样。
可令她觉得意外的是,这一次,楚青临闻言,竟是没有分毫嫌恶的模样,他只沉思了下,便立刻回道:“为何要费尽心思去躲避?本将军看公主聪慧、坚韧、果敢、狠辣……还有善良,单凭这几点,公主便比京中许多女子要强得多,若是当真要选一人白首,公主……当是最合适的。”
“合适?”楚青临最后的两个字,堵得燕蒹葭哭笑不得,好半晌,她才凝眸看向他,问道:“将军可曾对哪个姑娘家动过心?可知白首二字,缺了情爱,是何等的苍白。”
“本将军的确不懂,”楚青临道:“那公主……懂吗?”
说这话的时候,楚青临是真的半分没有唇齿相讥的意思,他神色很是平静,但这丝平静中,仿佛还夹杂着一抹不为人知的好奇。
燕蒹葭笑了笑,从容回道:“本公主要是懂,那早就嫁人了,哪里还会因寂寞,找了满院的面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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