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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音九十周年校庆当天
司璇一早就要去学校做最后的的彩排,留谢景濯在家独守空房,寂寞地在院子里浇浇花除除草,一直挨到晚上四点。
虽然这次最后没有成为校庆的赞助商,但校方前不久还是主动邀请了他、以及他家里的几位成员,并在前排嘉宾席留了很好的位置给他们。
四点半,陈叔送他到老宅去接老谢和娅娅女士,五点半,抵达申音校庆会场。
司璇在手机上收到他已经到了的消息,从后台化了一半妆就溜出来找他,结果被他身边站着的那两位吓到表情管理失败,小腿绷得笔直直,差点老鼠似的扭头就要钻回洞里去。
他左边那位老先生怎么也得八十多岁,但精气神倍儿棒,一身新式的立领中山装,把小肚腩很好地藏在带暗红色勾花的硬挺面料下,而头上的白发到这把年纪依旧算得上浓密,时髦地朝后梳起,仔细品品还能看出年轻时的风度。
而另一边高挑的大美人也很吸引人眼球,尽管上了一些年纪,但她面上精巧立体的五官依旧撑得起皮相,窄而长的墨绿色旗袍很好地修饰了窈窕的腰身和开叉下笔直白皙的长腿,深棕色的盘发间别了只拇指大的翡翠饰品,整个人显得气质高雅,俨然是名门望族的淑女。
谢景濯当然在她的身影从后台冒出的第一时间看到了她,默默删掉自己已经在微信聊天框里打好的“不用来找我,我和爷爷妈妈他们在一起”,上前来牵她的手。
谢榕对这一幕当然是乐见其成的,甚至对比他知道更多的法国儿媳偷偷咧着嘴卖弄:“娅娅,这可是你未来儿媳啊,待会儿可得好好瞅瞅!”
Olivia听到之后也抿嘴笑开,涂着的唇膏颜色略深,显得她的笑容很大,比刚才看起来有亲和力得多。
谢景濯在不远处弯腰跟司璇嘀嘀咕咕了一阵,为她做好心理建设后,带她来参加这次猝不及防的非正式不完整家长见面会。
谢榕面对着小姑娘越来越近的五官,眼睛都肉眼可见地发起光来,但碍于自己在外的大师人设,只能把手背在身后,偷偷把掌心里冒出来的热汗蹭到衣服上。
司璇刚刚紧急跟谢景濯询问了自己应该叫老先生什么,对方想了老半天没有个合适的答案,于是这会儿她半鞠躬对他伸出手时,只能超级不好意思地小声喊了句:“爷爷好……”
这轻轻软软的一声哄得谢榕心花怒放,尤其这小姑娘轻声细语的时候跟他念念年轻那会儿有个三分像,背在身后的手急吼吼地来跟她握手,甚至激动地两只手都出马了:“诶好好好,小璇是吧,爷爷知道你……”
司璇面对这老先生两手并用的郑重其事,也赶紧把左手搭上,免得自己看起来不敬重,脸上愣愣地连连点头,末了结束这个握手时,悄咪咪瞄了谢景濯一眼。
谢景濯回了她一个“不用少见多怪,习惯就好”的肯定眼神,证明这位真是他那声名在外的艺术界泰斗爷爷。
司璇于是又转过来,微笑着抬眼去看他的母亲。
Olivia身高有一米七五,司璇这会儿穿的鞋跟又不高,站在她面前简直像个没长大的小女孩。
更何况这么近一看,她才认出来……这是法国世纪初那位最有名的大提琴演奏家,声誉最盛时甚至有人认为她是“法国当代的杰奎琳·杜普雷”,只是碍于她成名时司璇还在上小学,目前又已经是隐退状态,司璇对她的了解仅限于手头收藏的那几张碟片,对个人生活倒是一无所知。
所以谁能想到,那样传奇的演奏家,现在就这么近距离地站在自己面前,还在冲她笑。
司璇现在能感受到那些追星女孩面对面受到自己爱豆盛世美颜暴击时的状态,心跳如鼓,呼吸加速。
而早早措好的词这会儿就像小学生背古诗一样失去断句地从嘴巴里溜出来:“Bonjour, Madame, c’est un plaisir de vous rencontrer.(你好女士很高兴认识你)”
Olivia听到这串发音标准的法语,有些惊奇地眨了眨眼,转头去看自己那位全程把目光黏在小姑娘身上的儿子,思索片刻后,她伸出手和她轻握了一下,一边开口:“没关系的,我会说中文,我们可以用中文交流。”
她的发音很标准,除了一丝平仄上的别扭外,完全可以做到无障碍交流。
只不过司璇在听到她的中文时,脸上“腾”一下就红透了,伸手攥紧谢景濯的手掌,有点局促地回答:“好的,谢谢……”
这副模样把一旁的谢榕逗得乐歪了嘴,他最中意的可就是这种小乖宝,像温家那位长大了不好忽悠的,他就应付不来了。
于是在等小姑娘脸上的红晕褪去前,小老头早有准备地掏出手机,热情道:“来小璇,以后呐你就是我们谢家的人了,先跟爷爷微信好友加一个,爷爷把你拉到我们家族群里去,现在里头就那么几个人,说话怪冷清的……”
这句话听得司璇的眼睛都睁大了不少,想到谢景濯生日当天这老活宝收割了他来自奶奶哥哥嫂嫂三人的红包、最后还只发出了一分钱的魔鬼操作。
于是下意识抬头和Olivia面面相觑半秒,最后只得到对方一脸无奈和“过来人”的浅笑。
至于她一旁的谢景濯,想笑又只能忍着,在一旁装傻充愣地扭过了头,躲避司璇投来的死亡视线。
于是很顺利地,谢榕在接下来的三十秒内成功获得了自己未来乖宝孙媳妇的微信,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她拉入了“谢天谢地”群聊。
然后头一次非常主动地发了三个总额一百块的拼手气红包,上题“金风玉露一相逢”这种让人羞耻的话,然后怂恿她快点去抢。
司璇脸上窘促的笑容快挂不住,碍于情面点了一下,最后还只抢到了尴尬的一块六毛八……
老谢看到后不大满意地鼓了鼓脸,伸手拍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小司同学啊,你这个手气不行,以后还得在群里再接再厉啊……”
说着示范性地也按了一下这个根本没人抢的红包,喜提七十二块三毛三。
司璇只能哭笑不得地礼貌恭维他:“爷爷,还是您手气好……”
“那是,我……”谢榕最喜欢这种溜须拍马的环节,立马接上话头要跟她胡侃,多亏被谢景濯及时开口打断:
“爷爷,她还要去后台做准备,您就别耽误她时间了。”
说得他一张老脸不知道往哪儿搁,只能顺水推舟,笑呵呵地点头:“啊好,那爷爷就在下头看着你啊,我们在第一排,你们院长旁边那几个位置……”
司璇如释重负地道了声谢,第一次见家长,她确实有种手和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的感觉,尤其是老谢根本不按常理出牌,让人摸不透他的套路。
……
而这场校庆司璇好早之前其实问过司良哲和年文文,如果他们想来的话,她可以跟负责人登记一下,为他们保留两个位置。
但临近暑假,正是司良哲的小鞋厂最忙的时候,这几个月还接了海外的几个大订单,平时连吃口晚饭的时间都没有,哪还有工夫来申城看什么现场晚会。
司璇当然也深知她家那边的传统风俗,对情怀浪漫什么不大讲究,能赚钱就以赚钱为主,校庆表演什么到时候看看视频就得了,毕竟说实话……也确实听不太懂交响乐四重奏之类的高雅艺术。
所以在校庆正式开始后,台下的观众席上和司璇有关系的,就只有谢景濯一家人,难免让人感觉……有些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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