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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东西被收走了,是不是就不闹鬼了?”老何紧张地问。
重逢时向谢茂抱怨撞鬼时,老何神色从容不见一丝害怕,如今疑似不闹鬼了,他反而紧张了起来。
在座三位客人观察力都很强大,他这一点儿反常立刻就被所有人察觉到了。
怎么着?你很想闹鬼不成?尤其是不动声色的朱警官,闻言之后,将整个保安室又暗暗打量了好两遍。面对可疑情况,朱警官的职业病犯了,下意识地寻找蛛丝马迹。
“养寇自重,是吧?”只有谢茂知道老何体内长着的那棵生命树,顺口替他解围。
老何听不懂“养寇自重”是什么意思,还挺着急地打听:“啥子?养扣自纵?”
衣飞石替他解释了一遍,他才不大好意思地砰砰拍蒜瓣,说:“那也不是,我没得那么坏的心。不跟你们扯谎,自从厂子里闹鬼之后,工人跑得差不多了,保安也就只剩下我和……”
说到一半,老何始终记不起来小保安的名字,心里瘆得慌,“只剩我和那个鬼东西。小李总给我加了工资,升我当了科长。你看嘛,我们就两个人,三班倒都搞不成,一人值半天,每天都要发五个小时加班工资,我女读大学花销大……人为财死嘛,嘿嘿嘿。”
升职加的月薪与加班费,加起来也才每月一千出头,就足以让老何盼着厂里天天闹鬼不消停了。
尽管老何不知道生命树的存在,可他知道自己不害怕鬼怪。闹鬼对他来说,有益无害。至于纷纷逃离的工人,焦头烂额的小李总,甚至工厂能不能长久地开下去,他考虑不了那么多。
朱警官忍不住讽刺一句:“再闹下去,你们小李总都要跳楼了,谁给你开工钱?”
老何才想起这个问题,一拍大腿:“哦哟!就是!”他一边熟练地剁蒜蓉,一边很认真地从脸上生出了几丝愁苦,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话,“小李总朋友多,有办法的吧?”
买菜的小保安一去不返,满怀愁绪的老何还是很热情地把火锅煮了出来。
衣飞石减重控制饮食,外边的食物都吃得少,谢茂纯就是掐着点儿等天黑,一杯一杯喝茶。
只有愁苦的老何与微忐忑的朱警官放开了肚皮,风卷残云般扫光了大半的肉菜。吃饭时,老何不断给谢茂敬酒,谢茂喝茶他也浑不在意,期期艾艾旁敲侧击地问谢茂能不能把鬼“约束”一下,千万别让小李总惨得跳楼,把厂子搞破产了——他还想继续当保安科长。
谢茂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吃菜,吃菜。”
天色一点点黯淡了下去。
厂区七点亮灯,明亮的路灯次第点燃,衬得空落落的厂区越发冷清。
谢茂要和衣飞石去厂区内看情况,二人起身,衣飞石服侍谢茂穿上外套。
朱警官是标准的越省本地人,喝了七八瓶啤酒就耳朵发红,胆气微张,这会儿别说闹鬼,闹神仙他都敢上前将之捉拿扭送派出所。擦了嘴就要起身同行。
“时候也不早了,要不您先回去?跑大半天也辛苦您了,明儿不是上早班么?”谢茂压根儿也没想带朱警官去晃荡,今天是衣飞石的摸底考试,谁也别捣乱,“得闲咱们再联系。”
一句话说完,他伸手与朱警官交握,“今天辛苦了。感谢。”
送走朱警官之后,再谢绝了老何的陪伴,谢茂与衣飞石就在厂区里漫无目的地搜寻。
朱警官的情报并不准确,顶呱呱食品厂并未彻底停产,几个自动化程度很高的车间,此时还在有条不紊地作业,几个手工车间就关得差不多了。曾经人声鼎沸的宿舍楼也只开了一两盏灯,整片厂区就像是落在荒山的鬼城。
夜色越浓,鬼气越重。
尽管目前还没有鬼影出现,可如此浓重的鬼气,必然聚集了无数鬼魂,不撞鬼都不正常。
衣飞石前几日已经掌握了开天眼的法门,能够短时间内调整双目与鬼界同谐,然而,他还没学会控制自己那杀鬼的目力,一旦睁眼看见鬼物,恐防误伤——这些鬼虽然大批大批聚集在一起,可并没有越界。没有越界的鬼,就和站在国境线内的他国百姓,不能擅杀。
谢茂能看见拥挤的鬼影,衣飞石看不见。他的感觉比眼见更敏感,此时微微皱眉。
太多了。
这群鬼为什么都聚集在这里?
衣飞石看不见,光凭感觉又判断不出,只能继续搜寻可疑之处。
谢茂分明能看见鬼界的一切,却袖手旁观,紧闭嘴唇,任凭衣飞石埋头鼓捣。
转来转去,最终还是回到了谢茂曾住过的保安宿舍小楼,那里的杂物仓库地下,也曾经是白豆蔻被王勇分尸埋下头骨的位置。衣飞石循着鬼气找了过去,这栋楼已经被彻底清空了,无人居住,空荡荡的宿舍漆黑一片,除了路灯别无灯光,里边却传出喝酒划拳的声音。
衣飞石掣出阴阳灯,幽幽的鬼火照亮了前路,宿舍里嬉闹嘈杂的鬼叫声立马就停了。
他推开杂物仓库的大门。
屋内点着幽幽的油灯,仿佛是在夏季,有风从窗外吹进来。
古色古香的屋舍被打扫得很干净,很宽敞,却只在屏风前摆着一张孤零零的坐席。
席上摆着红漆描金的华丽凭几,一盘子水盈盈的樱桃,一支长长的竹笛。
衣飞石脑子里轰地一声炸开,似乎有什么如潮水般淹没了他。
他呆呆地站着。双目失去了焦距。
跟在衣飞石背后的谢茂没发现任何不妥,不过,衣飞石已经呆了三秒不动了。
这可不寻常。
“小衣?”
谢茂将衣飞石揽在怀中,指尖在他额间一点,衣飞石才似被注入了灵魂,双眸恢复了神采。
“你怎么了?”
衣飞石已经不记得自己在丢失的三秒钟里见过了什么,他只记得推门进来看见的幻象,说:“我刚才看见一间古老的屋子。”他有些尴尬,“怕是又不慎中了幻术。”
“什么古老的屋子?”谢茂提起了心。他从头到尾都没发现任何不妥!
小衣不会撒谎。若他真的中了幻术,施术者必然比我高明。
这个认知让谢茂极其警惕,叮嘱道:“你注意自保,这里交给我。”
说着,他迅速调整目力,观察杂物仓库里的所有能量线,来来回回看了十多遍,半点端倪也无。
谢茂会怀疑自己的修为,却从未怀疑过自己的眼界。既然被他确定能量结构没有任何异常,那就是说,这里根本就不存在幻术——幻术在衣飞石身上。所以,只有衣飞石入了幻境。
将一块定神蜜糖喂衣飞石嘴里,谢茂兀自不放心,轻轻牵住衣飞石的手:“不要松手。进了幻境也不要担心,我在。你还记得那间屋子里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吗?”
我觉得那张空无一人的坐席上,坐着的人应该是你。衣飞石心中反反复复地想。
然而,他说不出口。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束缚与恐怖,很像他修习《拾鬼术》后日日夜夜提防恐惧的感觉。分明理智和情感都在催促他,逼着他向谢茂求助,向谢茂坦诚,可是,他做不到。
他对谢茂的隐瞒恐惧,就像日升月落,花谢花开,是一种毋庸置疑的道理。
“没有。”衣飞石简单地说。
谢茂听出来他在撒谎,很意外。不过,这会儿显然不是问罪的时候。
他一只手牵着衣飞石,一手抽出天地树枝,在王勇挖掘白豆蔻头骨的地方,深插二尺。生性纯阳的天地树在入土的瞬间就变成惨黑色,那是鲜血干涸后的模样,再等片刻,树枝咕噜咕噜吐出腥臭的味道,缓缓淌出血污——
“先生,这是……血河?”衣飞石听谢茂科普了两个月,正经记住了不少知识点。
“嗯,这是血河井,连通鬼界血河。不知道什么人在这里摆了聚阴阵,大手笔。”谢茂指了指附近的山川走向,“没动阳间风水,多厉害的风水师也看不出来端倪。动的是鬼界风水。再过两三个月,血河上浮,这里要成第二个酆都了。”
酆都城是唯一一个人鬼共生、互不侵扰的地方,那地方有酆都大帝坐镇,很安稳。
现在顶呱呱食品厂被人突然更改风水、擅引血河,附近野鬼都被引了过来,一旦两界屏障崩塌,启平镇的下场就是人间鬼域,一个活人都甭想留下。事态很严重。
谢茂将随身空间里所有天地树枝都取出,一一插在聚阴阵上,只因两界相隔,他在人界插天地树,对方的聚阴阵摆在鬼界之中,效果并不好。偏偏他现在也没有开阴路的修为。
地下必定是出事了。
谢茂插好天地树枝,暂时封住了聚阴阵,拉着衣飞石就往外跑。
路过保安室时,他还不忘通知老何:“你的护身符快被消耗光了,最近不要去老宿舍。”
“给馒头打电话,说我们离开半天,今晚不回酒店。叮嘱他们都不许擅自出门,尤其不许靠近顶呱呱食品厂。”谢茂不太熟练地打火挂挡,驱车直奔山阳处。他要去找山阳地精。
所谓山阳,就是大山南面。日照充足,始生阳地之精。山阳地精是填埋血河井的生克材料。
谢茂开着车一路顺着国道寻找,距离城镇比较近的大山小山都被夷为平地,别说山阳地精,山都看不见一座。好不容易遇见一座山包,风水太恶劣,根本生不出地精来。
谢茂循着天人感应一路向北寻找,从国道到省道、县道,最终把车开上了乡村公路。他正经没开过几次车,不过,吉人自有天相。轮胎并未在狭窄的道路上打滑飞出去。
终于在山沟沟里找到合适的山阳地精,谢茂把车停下,下车才发现埋藏地精的地方,修着一栋刚刚竣工不久的乡村别墅。农家小楼还没装修,到处糊着水泥,农民已经搬进去住了。
“带钱了吗?”谢茂问。
衣飞石摸了摸钱包,掏出来两千多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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