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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失踪的?没有人记得清楚。
只知道时间很长,长久到许多鬼差连孟婆汤是什么滋味都不知道了。
黄银福回想了片刻,说:“鬼门封闭,白婆婆失踪,从那以后,轮回就不大正常了。几位大判都是在那之后离开了鬼府。”
“如何不正常?”谢茂问。
“这个我也说不好。据传说,在最开始的时候,鬼神都能入轮回池。不过,得喝了白婆婆的汤,再由大判送进鬼门。现在神仙不下鬼府,连沾染了人事的鬼魂也不能轮回了——”
黄银福想起了谢茂问过的容锦华,举例说明,“若是在从前,容大爷喝上一碗孟婆汤,再带着福慧资粮由您亲自送进鬼门,这会儿怕是已经快要出世了……”
衣飞石没听明白:“现在投胎转世的鬼,都没有喝孟婆汤忘去前尘?”岂不是乱套了?
“喝也喝了。不过,喝的是白婆婆熬汤留下的涮锅水。”黄银福说。
众人皆默。
黄银福看着谢茂和衣飞石有些瑟瑟:“您二位……遇着白婆婆了?”
谢茂点点头。
这群鬼差都已经把差牌献上来,全都挂上了“谢”字牌号,正儿八经的谢茂门下走狗,事涉鬼府,谢茂也没有隐匿信息的必要,把白小青到处以邪佛像杀人、被追上后遁逃的事说了一遍。
“你们若要下界察看鬼门,注意安全。”谢茂如今要查的是,到底是谁操控傀儡救走了孟婆。
他与白小青说起来没多大仇怨。据他所知,白小青所杀的杨守清、沙京,都不是什么好人。
杨守清涉及白豆蔻案,沙京又上窜下跳逼死了小呆。谢茂对阻止白小青杀恶人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他在特事办只管作训,又不管任务执行、案子调查。
最开始,白小青在市医院杀了杨守清,迅速遁走,谢茂也没有去追她。倘若不是顶呱呱出现血河井,白小青恰逢其会,成了衣飞石的期末考题,谢茂几乎都把她忘诸脑后了。
倘若白小青不是孟婆,倘若没有人操控谢茂的傀儡救走了白小青,谢茂在禁阵中和白小青说明白前事,二人很大概率会握手言和,或是谈谈条件,约束白小青不再胡乱杀人。他不会把白小青怎么样。
遗憾的是,现在情况已经完全不同。
白小青和操控傀儡的神秘人联系到了一起,谢茂有理由相信,那个神不知鬼不觉在他身上做了手脚的人和悄然抹去傀儡身上印记、控制他傀儡的人是同一个,至少也是同一伙。
“联络容四爷,我需要他从前调查过的医院数据。”谢茂对衣飞石说。
衣飞石秒懂。这是要找白小青。
白小青在市一医院三年,当班期间死亡的病患多达九十二例,这期间肯定有她故意杀死的人。
分析这一批死亡的患者,顺藤摸瓜找到受害者,就能分析出白小青的杀人规律。——她肯定是耐不住寂寞的,一年之内杀两次人都被谢茂撞上,那谢茂不曾撞上的呢?只会更多。
只要顺着死亡名单找到附和白小青杀人规律的受害者,很大概率就能掌握白小青的行踪。
谢茂如今在特事办供职,调用资源很方便。他当即给齐秋娴打了个电话,严肃地说:“齐主任,我这里出现了一个很严重的案子,希望老巢立刻成立专案组,抽调精干人员,立马过来调查。”
“一个身份不明的年轻女子经常利用邪佛像杀害普通人,对,据我所知,一年三十多个。”
一个来历不明的东西,一年杀害三十多个人类,把齐秋娴都镇住了,立马答应抽调各部门骨干组成专案组,连夜赶来启平镇调查。
挂断电话之后,谢茂看见鬼差们的表情:“怎么了?”
黄银福有点茫然地吃了一口瓜。
打从衣飞石被福慧粮司嘀咕倒霉几日,谢茂一怒之下敕书下界要“诛不臣”之后,福慧粮司这几位鬼差就知道这位谢判大老爷实力不俗。可是,对付孟婆?
孟婆在鬼府的地位很超然。看上去就是个熬忘魂汤的,其余诸事不管,也没自己的下属和地盘,可各位大判和孟婆的关系都很“好”,没听说哪位判官老爷和孟婆闹矛盾——亲妈亲儿子还吵架呢,人与人相处岂有不闹分歧的?孟婆能让所有判官都和她没脾气,本身就代表着一种实力。
谢老爷居然打算和孟婆杠上?
鬼差们表示,我们要吃一口瓜压压惊。
黄银福和王金贵商量之后,由黄银福带了两个鬼差,下界去察看鬼门。一则黄银福知道的古老八卦比较多,二则黄银福也很想立一个功劳,在谢老爷面前压一压王金贵的气焰。
王金贵表示我不和你争,富贵险中求,你要能平平安安回来,功劳你该当的。
当夜,谢茂与衣飞石就宿在了厂区办公楼的套房里。
原本属于原顶呱呱董事长李大红的办公与休息套间,外边就是一间占据了1/4楼层的办公室,里边则是更加豪华宽大的休息室,茶室、小客厅、健身房、卧室、浴室,一应俱全。
谢茂住进来也没怎么装修,换了家具,贴上墙纸,格局都没有动。
检查完被动过手脚的傀儡,已经是凌晨两点半。
衣飞石煮了青草汤端来,就见谢茂将袖子放下,说:“没留下任何线索。”
“丑时了。”衣飞石把青草汤放在桌边,拿搓好的毛巾给谢茂擦擦手,蹲在他身边,“要么早点睡了,明天再看。”
只有衣飞石能察觉到谢茂的紧绷,毫无头绪又无比强大的敌人,能够无知无觉地在谢茂身上、身边做手脚,谢茂岂能不紧张?在谢朝的时候,他有系统在身,了不起死了重来。现在系统几百年都不吭一声,真要是死了,还带着衣飞石一起死?谢茂承受不了这种惨烈下场。
“嗯。好。”谢茂将衣飞石搂在怀里,亲了又亲,总算还有人能让他镇定下来。
说是休息,其实一整夜都没能睡着。
谢茂搂着衣飞石不肯放,状态很投入,所有的茫然、愤怒、没头绪,全都倾泄在了衣飞石身上。
窗外透出黎明第一缕光时,有鸟雀声叽叽喳喳,谢茂方才停下折腾,伏在衣飞石身上,汗湿的脸颊与衣飞石贴在一起,二人一同看着窗外蒙蒙的天光,呼吸挤压在一起。
感觉到紧绷了一夜的谢茂终于放松了下来,衣飞石伸手在他汗湿的裸背上轻轻摩挲,试图让他更加放松:“陛下。”
谢茂沉浸在美好中不大想动,因是衣飞石呼唤,他才懒洋洋地哼了一声:“嗯?”
“臣在。”衣飞石眼角微微红肿。这个未经风吹日晒、边城磨砺的身体,远不如谢朝的衣飞石那样硬朗,稍微被汗泪浸润,就会泛起点点绯红,显得娇弱,“臣一直在。”
谢茂在衣飞石跟前习惯了掌控和伪装,哪怕再狼狈的局面,都会装着胜券在握。
衣飞石少年时看不出他的深浅,等长大了之后,谢茂帝位稳固,积威深重,也可以称得上是局面尽在掌握。所以,衣飞石从来就没发现过谢茂的色厉内荏。在他的心目中,陛下就是高山仰止。
这是衣飞石第一次发现谢茂的紧张。谢茂居然会紧张得一夜不睡、玩命折腾。
他知道,他应该假装没发现谢茂的“狼狈”,根本不提这件事。可是,他做不到。在谢茂需要支撑的时候,他希望自己是那根拄杖,那把凭几,是扶持着谢茂的人。谢茂想要伸手的时候,绝不会空虚。
谢茂失笑低头,看着衣飞石年轻隽秀的脸庞,说:“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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