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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飞抵京市第一件事,既不是去老巢,也不是去找九爷,而是回宿贞家吃饭。
两位母亲都翘首以盼。听说儿子们要回京,在外地出席某活动的宿贞立刻掐着点儿飞回来,徐以方安排好家宴菜单,亲自乘车到机场迎接。兴奋热闹跟过节一样。
炒面、粢饭团跟着回来,拎着顶呱呱“养殖”的冰鲜番鸭与各种随身空间水果,徐以方熟练地让司机分成四份,一份自家留着,一份送回容家老宅,一份送虾饺父母处,另一份则送到太子处。
——谢茂不敢随便给太子送吃食,万一吃坏了算谁的?
谢茂肯拿出来送礼的东西,都是实打实的好,常吃能延年益寿。徐以方吃着不错就想给侄儿送,她是做姑姑的,一向和太子亲近,由她经手联络往太子处送东西,谢茂也不能拦着说不许送。
好在徐以方的司机、保镖等所有雇员,全都是太子安排的人手,大概率也出不了纰漏。
在机场安排好送礼之后,几辆车往不同的方向驶去。
徐以方这才喜气洋洋地上了车,发现气氛有些不对——
谢茂、衣飞石都和往常一样,坐在商务车的后排,座位挨在一起,衣飞石一只手插在谢茂的胳膊肘里挟着,偶尔低头说句话。见徐以方上车,两人都乖乖地叫“妈”。
不对劲的是宿贞。
她坐在中间的一排的独立座椅上,手里拿着平板电脑,似乎在忙工作,又心不在焉。
徐以方上车的时候,她投来的目光竟有一丝求助。
这一眼把徐以方看得莫名其妙,坐下之后,车辆驶出停车场,徐以方给宿贞发了短信问怎么了,宿贞没有回短信,只微微摇头。徐以方见她摁着平板电脑的手指都快发白了,可见情绪极度隐忍。
路上徐以方和往常一样,问候两个孩子的起居饮食,工作上是否有困难。
主要由谢茂负责回答,衣飞石偶尔补充。——若是宿贞问话,二人答话的主从关系就反过来。
意外的是,这一路上宿贞都没怎么说话,只听着几人聊天,偶尔陪着笑一笑。
机场离宿贞家里很近,拐弯走上十分钟路程就到了。谢茂与衣飞石回隔壁放行李、换衣服,他们的车刚刚驶离便道,宿贞就拉住徐以方的手,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以方……”
“不着急,咱们慢慢说。”徐以方和她一向客气。不客气不行,为了儿子也得讨好丈母娘!
门口还有助理、司机、保镖站了一堆,确实不大好说话。
宿贞与徐以方进屋,到了徐以方的治疗室——这间屋子轻易不会有人进来。
宿贞这会儿已经哭出来了。她未必是真的想哭,不过,对着徐以方,她很擅于示弱,眼泪一掉,气氛就出来了,徐以方跟着懵逼发慌:“贞贞,你别着急,到底怎么了?”
“飞儿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这一点您不会反对吧?”宿贞拿纸巾按了按眼角,眼妆很坚挺。
“是。您教子有方,再没见过飞儿这样恭敬懂礼的好孩子。”徐以方也不是敷衍,谢茂对她就很恭敬了,衣飞石态度更谦卑温柔。有长辈在的场合,随时都处于待命状态,呼之则来。
“您今天在车下面忙,他自己上车坐着了。”宿贞说。
徐以方被她说愣了,愕然道:“那也……没什么吧?您就为了这个伤心?贞贞,咱们家两个孩子够孝顺了,做妈妈的不能再挑礼数,这都什么时代了?您还讲封建时代的老八股呢?”
宿贞眼角又有一滴泪落下,被她用纸巾摁住,口吻极其伤心:“我是这样的人吗?”
“那您这是?”
“要不是身体不好,飞儿怎么会让您在车下忙着,自己上车坐着休息?”宿贞问。
徐以方也不是傻子。
衣飞石身体不好,宿贞有什么不能问的?容家和徐家都有华夏最顶级的医疗资源,相处多日之后,徐以方也知道宿贞有修真资源,再有谢茂的玉符,治个病还不简单?至于这么为难隐忍么?
除非,衣飞石的“身体不好”另有原因。
两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热情如火,天天黏在一起,还能是什么原因?
徐以方尴尬地笑了一下,说:“那……要不,咱俩分开劝一劝?”她觉得宿贞主要是指责谢茂祸祸了衣飞石,二人之中,谢茂明显占据主动权,衣飞石则对谢茂表现得千依百顺。
——根据徐以方的经验,夫妻两个感情好,妻子对丈夫千依百顺的时候,通常妻子都很满足。
各种怨偶之中,妻子对丈夫显得各种暴躁、不耐、嫌弃时,不是丈夫钱给得不够,就是丈夫粮交得不够。二者但凡能满足其中之一,保管妻子温柔如水。
徐以方和谢茂刚刚相认不久,很不愿意干涉儿子的感情生活,怕惹儿子不高兴。
但是,一向要强的宿贞都担心得掉眼泪了,她将心比心,若谢茂与衣飞石的关系调换过来,只怕她比宿贞更担心。心想,我就委婉地提一句,不惹他生气就行了。他脾气也不坏吧?
因谢茂对她一贯的恭顺客气,徐以方完全忘记了儿子从前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桀骜彪悍。
宿贞拉住她的手,眼角泛红:“他们年轻人好好儿地过日子,我还有什么可期盼的?无非是他们身体健康,心情愉快。说句瞎比较的话,他们俩虽然都是男孩子,彼此用情专一,不乱搞男女关系,……这也安全不是?我一直都很祝福他们。”
徐以方完全不知道宿贞还存着等衣飞石浪子回头,说不定肯找女朋友的心思,被宿贞一番话说得连连点头,附和说:“是,就是这个道理。现今的年轻人都爱瞎胡闹,我们俩孩子虽然是不爱女人,可瞧瞧那些个包养这明星,包养那网红的淘气包……再没有比我们孩子更洁身自好、本本分分的了。”
“咱们儿子都这么大了,谈这事儿也不必遮遮掩掩,我就直说了,食色,性也。他们俩在一起,有这个事情是正常的,没有才不正常。只要健康节制,不伤害身体,我们应该鼓励孩子寻找快乐。”宿贞说。
徐以方有点脸红,还是强撑着亲家母的角色,不住附和:“对,你说得对。应该鼓励。”
宿贞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徐以方又懵了。什么情况啊?不是说要鼓励吗?
“正常的事情,我是支持的呀。我今天瞧见了,飞儿胳膊,肩膀……”宿贞指着自己能够裸露的地方向徐以方示意,“全都是乌青乌青的。上嘴啃也不至于这么狠吧?”
她呜呜地哭,那纸巾不住地摁,眼妆终于撑不住了,花成一团,“我没瞧见也就罢了。我是做妈妈的呀,我怎么舍得?好好儿的事,怎么就要上手打呢?乡下汉子打买来的婆娘都没这么狠!”
徐以方很吃惊:“你是不是看错了?茂茂怎么会打飞儿?”
宿贞只是哭。
徐以方思来想去,对宿贞的眼力终究还是信任的,人家不是普通女人,是能通鬼神的神婆,呃,神女?大师?反正宿贞平素表现出来的身体素质,很让徐以方信服。她相信宿贞不会看错。
这个事情不好说。男人在床上彪起来没谱儿,说不定就真的玩过火了。
徐以方细想也觉得衣飞石反应不大寻常。飞儿平时很恭敬规矩,确实没办过长辈在车外忙碌,他自己找个舒服地儿坐着休息的事来。
想起在车上,衣飞石一直靠在谢茂怀里,精神也不大好,徐以方相信了。
——肯定是谢茂干坏事了!太过分了!
※
在隔壁别墅里放行李的谢茂、衣飞石,丝毫不知道两位母亲已经联合脑补了一场家暴戏。
衣飞石确实受伤了。他这几天都在陪谢茂玩消除游戏,浑身上下被积分捶打得遍布瘀伤,听从谢茂的指点,也没有嗑药治愈,而是老老实实地用修法化解。
反倒是谢茂已经飞快越过了消除游戏这一关。他的身体已经度过了淬皮期,曾经被捶得青紫的一身肌肤焕发新生,肤如白雪,肌似莹玉,连脚指头都完美得宛如玉铸。他也不着急,衣飞石的进境很快,已经快要掌握到跳格子的精要,等衣飞石会跳格子之后,他才会去下一个游戏,继续淬骨。
衣飞石跟不上他的进度,他去了下一个游戏,衣飞石依然得继续玩消除游戏。
“没有你这样的。”谢茂将自己的衣裳扔在一边,帮衣飞石把内衫褪下。
衣飞石头颈四肢裸露的部位,淤青已经被真元催化了,恢复了健康,胸腹腰背等要害处却似被人重重殴打过,仿佛下一刻就要破皮溃烂。谢茂很心疼,忍不住抱住衣飞石含住他耳朵咬了一口,“五脏六腑才是根本,你就跟着手脚死磕……疼不疼?”
衣飞石能有什么办法?
家里亲妈是个爱脑补的大手,天天觉得他在受谢茂虐待,他还敢露出个乌青的爪子上桌吃饭?
他不用说话,谢茂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冷哼道:“那你倒是瞒过她啊?”
宿贞在车上跟徐以方眉来眼去,谢茂和衣飞石要没看见,那真是白瞎了一双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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