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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茂一直在等着王家挑衅上门。
当然,他也知道王家不可能找到自家门上,如今任何一个隐盟世家想要和他开战,都要掂量掂量自家的底蕴和份量够不够造。可他收花锦天为徒是个秘密行为,至今没有向任何外界透露风声,等的就是王家上门这一茬——
王家找花家麻烦,谢茂以师威强行架梁,庇护徒弟反倒是次要的事,主要是为了打王家示威。
哪晓得左等右等,这都从非洲渡假回来了,王家居然还没动作。
“他家不是叫嚣得很厉害么?”谢茂很意外。那王家当初气焰嚣张地,逼得花孤竹都焦头烂额,不敢轻易离家,就怕王家趁他不在上门偷袭——花家人丁单薄,高修自然也少。
“可能是走漏了风声。”
衣飞石端来洗好的桑椹,这是九爷自家果园送来的新果,说是尝尝鲜。
外边各类蔬果自然不及谢茂随身空间里的鲜美可口,营养价值也大大不及,可是谢茂主要种植的水果里还真没有桑椹这东西,也算是吃个新鲜。刘奕在谢府修行,他那个二十四孝老爸能不上心吗?别的东西送不进来,只能天天把自家庄园特供的各种吃的喝的往别墅拉。
家里如今连太子处送来的特供都不怎么吃了,日常吃喝都是顶呱呱出品——随身空间产物。
也是看在刘奕的面子上,管家女士才会拨一部分顶呱呱不常有的吃食收拾好,送到各房吃用。徐以方还特意关照了,外面的吃食不要往舜哥儿房里送,那边还在哺乳期,万一吃坏了算谁的?倒是俩儿子那边么,反正他们身体好耐造,就有点什么他们也扛得住。
不是徐以方阴谋论,到了顶级豪门,进嘴的东西尤其挑剔。徐家自然吃的都是特供,容家也很少吃外边的食材,刘家不也有自己的粮食基地庄园么?倘若不是顶呱呱送来的食材确实对身体好,能延年益寿恢复健康,徐以方都不肯轻易往中南府送——万一吃出问题了呢?
像谢茂从前为了攒钱专门贩售食材不提,普通情况下,互相送吃食的家庭都是关系及其亲密的,衣飞石以孙子的身份往容家老宅送吃食,就不会给几位叔叔和姑姑们送,隔房的二老爷更是没有。
吃着人家巴巴送来的水果,能不念着人家的好么?谢茂拣了一枚桑椹尝鲜,说:“还不错呀。 ”
自从谢茂从未来回来、指出刘奕想要杀他之后,衣飞石对刘奕的管教就变得非常严厉。
往日衣飞石对小辈都很放纵,大概可以等同于你们随便成长,出事我和先生兜着。如今就不一样了,修行要管,日常起居要管,尤其是思想管理非常严格——刘奕带着傀儡出去捉了几只鬼,按照一贯处理方式,害过人的打散,没害人的暂时拘役起来,赎罪之后送去轮回。因捉鬼时受了伤,刘奕带了些意气,将一个处在两可之间的大鬼直接打散,回来就被衣飞石暴锤了一顿。
衣飞石揍人可比谢茂经验丰富,打磨得油光水滑的藤条照着屁股一顿抽,刘奕已经躺床上半天了。
九爷在家里放了耳报神——石慧。石慧和刘奕曾一起去容天美的庄子里玩,一来二去交情越来越好,刘奕跟家里打电话时也会提一提这个小姐姐,九爷多精明干练的人呢?他想知道儿子的近况,收买宿贞别墅的下人那是找死,不止宿贞要翻脸,谢茂和衣飞石也不会高兴,但,收买石慧呢?
九爷对石慧的收买不是物质性的,而是走了感情线,请石慧多照顾儿子,诉说自己对儿子那么挂念,离得远了也照顾不到,请小姐姐多看顾一二……石慧自幼失怙,亲妈一言难尽,对九爷的拳拳爱子之心感动不已,再者她本来就喜欢这个幼年版霸道总裁弟弟,满口答应义不容辞。
这边刘奕才刚挨了揍,石慧放学回来就收到了消息,马上就给九爷打了电话。
九爷也是担心了半晚上,犹豫了半晚上,到底还是没有亲自登门,而是让司机送了桑椹来。看上去就是很正常地往来,以前刘家也常常送水果粮油来。
衣飞石对桑椹不怎么感兴趣,放下水果之后,折膝坐在沙发上,说:“小花跟着我们从成省回京市,又跟着去了一趟毛塔,王家不敢动也是常理。”
“当初咱们在伦敦也见过王家的姑娘,很有脾气。我还以为王家都这样……倒是我错看了王家。”谢茂摸了摸下巴,一夜过去,他下巴上冒了一点胡茬出来,他打算留点胡子,“这要是咱们主动上门,反倒落了下乘……”
衣飞石岂能不明白他的意思?说道“我这就去安排。 ”
“你不去。让容舜去。”谢茂说。
“他做不了这事。”衣飞石一口结论。
“你不上他试试,怎么知道他做不了?”谢茂反问道。
人的本性是很难改变的。容舜是一个天生的保护者,纯善之人。如果王家上门挑衅,非要找花锦天的麻烦,容舜必然会调用一切力量保护师弟。目前的情况是,王家知道花锦天抱上了谢茂的大腿,不敢来找花锦天的麻烦,谢茂需要王家胆子大一点,脑子昏一点,这就需要有人从中作梗,诱使王家出手。
衣飞石搞这种阴谋完全没有压力,在谢朝他干了几十年,早期是跟父兄一起干,后来就是跟皇帝一起狼狈为奸,不管是干外敌还是干政敌,他都干得驾轻就熟。敌人么,就是要无所不用其极地打倒。
但是,这件事交给容舜来办,难度就很大了。不是操作上的难度,而是执行上的难度。
容舜绝对有办好这件事的能力和素质,但他没有办好这件事的心理承受力。他的主观意志就不会准许他去做这种请君入瓮、钓鱼执法的事。
衣飞石明白这个道理,谢茂自然也明白。见谢茂固执己见,衣飞石也不好再劝。
容舜是谢茂的徒弟,这师父教徒弟的事,他是真的不怎么好插嘴。
“这有差不多大半天了吧?”谢茂突然问。
衣飞石一时没明白,什么大半天?
谢茂指了指地下。
他指的是楼下刘奕的房间,衣飞石方才醒悟过来。
往日刘奕跟傀儡都在宿贞那边住着,和石慧一起,方便徐以方照顾起居饮食。花锦天这么大个年轻小伙来了,非亲非戚,再往那边住就不方便,所以,几个孩子都搬了回来,只有石慧还在主宅住着。
刘奕是个喜欢夜游的性子,经常半夜带着傀儡出门]瞎晃荡,前天夜里就出去捉鬼,赌气打散那只罪不至魂飞魄散的大鬼之后,耽搁的时间长了点,回来就上午近十点了。
搁了平时,谢茂和衣飞石也都起床了,这不是在未来受了刺激有心理阴影么?谢茂粘着衣飞石不肯下床,二人睡醒之后又缠绵了一番,洗漱下床准备吃个早午餐,恰好撞上了负气回来的刘奕。
……问明原由之后,刘奕就被揍了一顿。
谢茂教徒弟时,衣飞石不敢插嘴。衣飞石教徒弟时,谢茂也不吭声。
刘奕挨了捶也不哭闹,穿好裤子还向衣飞石低头道歉说知道错了,衣飞石放下藤条,花锦天才赶忙上前抱他回房间去躺着敷药,还去主宅找徐以方借了个护士——徐以方身边常年有个医疗小组,太子专门给她配的。
教小孩子自然不会捶得伤筋动骨,可衣飞石的体罚跟现代打打手板的训诫不同,那是真的狠狠动了皮肉。刘奕在床上已经趴了大半天了,听说这孩子也没有闹脾气,不哭不闹不作妖,该上药上药,该吃饭吃饭,睡不着也闭眼养神,没有半点和长辈对抗不忿的怨气。
“差不多就行了。你想让他在床上趴几天?”谢茂问。
衣飞石对此颇为不解:“我没有让他禁足。 ”
至于趴几天的问题……飞石不认为这点小伤就需要卧床休息,他以前挨过板子比这藤条重多了,喝一碗盐糖水稍微休息半个时辰,不一样爬起来打马飞奔?
谢茂侧身过来,将他搂在怀里,说:“你曾对我说过,幼时常受训诫责罚,皮肉受罪苦不堪言,再教小辈子侄时就要再三仔细,轻易不动家法。你觉得你昨日惩戒奕儿,算得上‘轻易’么?”
“先生是认为我对刘奕太过苛责么?”衣飞石问。
“我自然明白你的心思。我对你说了未来之事,你怕孩子行差踏错,便想早一刻刹住他的性子,让他懂得任何时候都不能恣意而行。”
“是,他杀了一只罪不至死的大鬼,不过,我在旁也听了全程。那只鬼虽没有直接害人,却从人耳畔蛊惑诱人堕落,间接死在她手里的人就有四个,为了逃避抓捕,诱使一条流浪狗穿街而过,路过的车辆为了避开流浪狗,差点撞上护栏——是奕儿役使傀儡强行拉住了,方才逃过一劫。”
“为了救人,傀儡断了胳膊,奕儿受了伤。若是让你来处置,你会让那只大鬼去轮回么?”
“你不会。”
“他伤了你的弟子,单凭这一点,就可以死一万次。”
在人人平等的社会,谢茂这句话听起来很没道理。可他和衣飞石都习惯了封建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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