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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事办对王家的清查本就极其严格,有了隐盟的支持之后,不止王姓弟子尽数被废去修为,连曾经在往事拜师学艺的修士也被追讨上门,在隐盟执委会的监督下立下心魔誓言,发誓此生此世不再施用王门道术,且绝不向任何人传授王门道法。
与此同时,特事办开始清查王家积年杀/人/ 害/命的陈年 旧 /案,这项工作也得到了隐盟执委会的支持。
王家修士以道法害人,特事办记录在案,却很难拿出有公信力的证据,证明多年前的积案确实是某人所犯。曾经有王家弟子嚣张地对特事办承认,对啊,人就是我咒死的,你有证据吗?——咒死这个死法,怎么给出合法/鉴定结果?
现在时间过去十几年了,就算特事办有王家弟子承认咒死人的录音,那也不能作为证据。
人家说了,我当时被冤枉气急了,胡乱承认的。人真不是我杀的。
特事办还能怎么办?
现在有了隐盟执委会大力支持,派了一支权威长老坐镇,特事办这边翻出案子,长老们直接带队去案发现场,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这个会读取房星的记忆,那个会寻找失落的怨气,当然,最基本也最正常的操作,是开个坛,发个神仙公函,把案发地点的土地公婆找出来问一问,直接递交土地公婆的/供/词——人家虽然是小神,可神仙哪有扯谎的?土地公婆说是你/杀/的,就是你/杀/的,板上钉钉!
有了执委会的长老小分队强力支援,特事办的定/案效率大大增加,一旦核实曾无/故/杀/人的案子,当天就整理卷宗上报谢茂处,谢茂审核之后,确认无疑再提交中南府,太子处每周四准时回函。
——回函几乎没有疑义,全部照准处决。
被判/死/刑的王家弟子在特事办的特殊监/牢里嗷嗷叫,你们这是私/刑/杀/人,我要上人/民/法/院!我要请律师!你们还是不是/法/治/国/家了?你们还讲不讲/人/权/人/道了?我这案子是不是过了追诉期了?喂喂,现在不是要少/判/死/刑吗?我也想先判个无/期再减/刑/啊,真的,我命长,进去十多年不碍事的!
犯罪嫌疑人涉嫌用道术 杀 人,证据链里最重要的证据是土地公婆的证词,这案子搁哪个法院能审?
从前特事办一年顶多审结几十件证据确凿的异术杀 人案,私底下审结判 死也就罢了,清查王家牵扯出来这么大规模不经 庭 审直接判/死的卷宗,看上去是有点/法/外/之地?
为此太子还专门找谢茂谈话,有心建立一个特事/法/庭,不对外公开,专门处理非正常案卷。
免得被那群为了求生啥都敢喊的无耻/杀/人/犯指责,说特事办/私/刑/杀/人。
谢茂自然是支持的。
特事法/庭建立得非常快,据说太子还专门从高院调了两位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好的大/法/官来筹办此事,特事办带人上门做特别事务培训,这位快退休的/大/法/官两眼放光:“我小时候就读包青天的故事,日审阳,夜审阴,刚直不二,明辨忠奸!现在轮到我给鬼伸冤了啊!好好好,我来干!”
得咧,劳驾您了。谢茂很放心地开始翘脚玩耍。
青盟大比的时间安排被无限期推迟,原因很简单,如今隐盟人人自危。
现今被特事办提调出来严格审查的,仅是王家弟子的积年卷宗。实际上,整个隐盟里,仗着修为高深肆意欺凌世俗普通人的案子,不胜枚举。
连花锦天的亲爸爸花孤山,都曾经悄悄弄死一个人贩子。
“也不单纯是个人贩子,街面上晃荡的痞子,什么坏事都敢干。”
花孤山亲自上门找谢茂自首,也是害怕以后清算起来,自家儿子和弟弟面上不好看。
谢茂在楼下暖房接待了花孤山一行,他如今事情多,时常有人来找,老去宿贞那边待客也不像话,徐以方亲自带着人来把这边别墅收拾了遍,正经的客厅、书房,都归置了出来,方便谢茂接待客人。
之所以在暖房接待花孤山,这是表示亲近不见外的意思。
如今暖房的花草长得极好,玻璃屋子有太阳晒着,临夏的天气暖烘烘的,泡上一壶花茶,摆上一盘鲜花饼,坐在藤椅、软沙发上,心情惬意人放松,谈话也称不上多严肃了。
花孤山夫妻到访,容舜、常燕飞都刻意来陪。
平时师徒之间不怎么讲规矩,常燕飞常常是说着话就盘腿坐沙发上了。这会儿花师弟的爸妈来了,花锦天亲自倒茶捧盏,容舜与常燕飞则侍立一旁,含笑听着长辈们说话。
花孤山端着儿子泡的七宝茶,倒也没心思去喝,和谢茂交代往事——
“这个屈建国最开始是干车匪路霸出身,严打之后逃过一劫,逃到东都谋生。那时候我们家那一片搞拆迁,城乡交替四处都乱,附近工地的农民工一连丢了三个小孩儿,才知道有人贩子在偷孩子。”
“那时节也不像现在这么多摄像头,一旦发现孩子丢了,就是去火车站和汽车站堵。堵上了算运气,堵不上这孩子就算是彻底消失了。我们家在东都也算是小有名气,当地派出所听说一连丢了三个孩子也着急了,找上门来问卦……”
花孤山这么说,谢茂也只是了然地笑了笑。
和顶级豪门不同,花家在隐盟是二流世家,大隐于市,比较接地气。门前有一间小止止庵,花家所在的居民区都在卖香烛纸钱各种法器,摆明了是东都封建迷信界的领头羊。
华夏毕竟有着极其丰厚的迷信土壤,各类大师都是高官富商的座上宾,政府盖大楼还得看看风水呢,传统文明一脉相承,岂有不讲究的?哪家寺庙比较灵,哪个神婆比较厉害,算命要找谁,看风水要找谁,专治各种市井泼皮的派出所心里门儿清。
自来僧尼道婆出入门庭也牵扯不清,谁是正朔谁是旁门左道,普通人哪里弄的明白?都是走江湖的,当初那派出所的警察说不定就把花家当成了“道上”的,说是去问卦,可能是真的知道花家道法厉害,也可能压根儿就不信鬼神,直接去找“道上”的地头蛇探听虚实。
甭管当初派出所是怎么想的,公门中人上门问卦,花孤山也没拿乔,拿出三枚铜钱,起了一卦。
那时候花孤山也还年轻,儿子花锦天才刚会走路,正在傻爸爸的巅峰期。想起自家驻扎的市里居然有光天化日之下掳孩子的人贩子,他哪里受得了?万一偷我天天身上了呢!我儿子这么可爱,可经不起安眠药的磋磨!
所以,不单卜了卦,他还带着派出所的警察,顺着卦象的指示,一路南下寻找孩子去了。
人贩子掳劫孩子的目的地是南省,花孤山找人比目前的天网还厉害,带着警察一路跨省追,眼看着胜利在望,哪晓得南省本地消息泄露,人贩子丧心病狂,直接把喂了安眠药的两个孩子扔河里了。
那是个冬天。哪怕南省气温不低,两个喂了安眠药的孩子,依然溺亡了。
人贩子被抓捕之后,抵死不认。脾气火爆的年轻小警察气不过,抓住暴揍了两拳,风气开放的南省记者闻讯而至,大肆抨击跨省抓捕、严刑逼供、屈打成招……舆论倒逼之下,司法没能站住,人贩子判了三年零六个月,年轻小警察被迫脱了警服。
“屈建国在牢里是改造积极分子,据说还减了刑,两年过就出来了。”
“我在家起了坛。”
“他出 /狱的当天,喝了一顿酒,打算去找小/ 姐的路上,失足掉进河里,淹死了。”
花孤山说。
他的言辞间带了一点敬重/法/律的礼貌性客气,因为,此行是来向谢茂自//首的。然而,从他有条不紊、不慌不忙的语调看,他并不觉得自己错了。
谢茂闻言看了站在花孤山身边的年轻人。
说是年轻人,只是看着年轻。普通人看不出年岁,谢茂还是能分辨的——这人三十好几了。
“这是当初打人/贩的警/察吧?”谢茂问。
花孤山笑笑,介绍说:“是他。那时/节/舆/论厉害啊,他们单位领导上他先转个岗,过段时间风头过了,再给他复工,他那时候年轻,脾气太坏,一摔门就辞职不干了……”
然后,这位就跟着花孤山修道去了,仙缘也是极其有趣。
当初小警察,如今是花孤山很得力的入室弟子,名叫李侠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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