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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茂的客人特别多。
送走了前来询问灰太狼打闷棍事件的萧擎离开之后, 杨昭接着聊了下一波。
杨昭主要汇报的是毛塔那边灵气种植园的情况。平时杨昭通过视频和谢茂联络,杨家的弟子也被杨昭带出国去修炼日久, 遗憾的是,有类似杨昭这样资质的灵修非常罕见,至今没有找到下一个。
作为宿贞的马仔之一, 杨昭一颗红心向谢茂靠拢。
谢茂也对杨昭寄予厚望,修行上的指点从不藏私。有了功法上的指点,又有谢茂专门寻来的灵气充沛之地进行种菜试炼, 杨昭可谓厚积薄发, 修行进展一日千里。
本身的修行问题一旦解决,杨昭考虑的就是灵修的传承问题了。
他此次专门回国参加青盟大比, 就是为了寻找合适的传人。
如他这样的稀少的灵修, 才是门户之见的真正受害人。适合灵修的资质可能是百万里挑一, 一个家族以血缘计算,很难寻找到资质稀缺的真正传人,杨家的灵修之所能传承下来, 期间总有不少外姓弟子强行托举了一把,否则,今日杨家哪儿还有灵修?
“许多世家道统之所以断绝, 正是囿于门户之见。愚昧啊, 宁死也不传外人。”
杨昭早先还有敝扫自珍的想法, 如今被谢茂洗脑洗得神清气爽, 找徒弟的眼光也越发挑剔, 勉强能学?那怎么行。咱们修行的功法和资源都齐备了, 当然要完美传承,勉强能学就是不能学的意思!
“我今次来也是碰运气,若有合适的苗子先抢下来……”杨昭摇摇头,露出为难的表情,他如今心心念念都是即将开办的修真大学,“难啊。看了一圈,都不是那么回事。我看还是得等咱们大学正式开班。谢先生,你看,到时候能不能让我们种植系优先选徒弟?”
修真大学这还没拉起班子来呢,杨昭已经开始暗搓搓地想抢资源了。
灵修?不不不,我们是正儿八经的种植系。只不过,这个灵修呢,是种植系的高级必修课。
谢茂原本就想拐杨昭到种植系做讲师,闻言倒是挺拿得住,说:“主要还是以学生的报考志愿做录取依据,牛不喝水不能强按头,你我都是修行之人,知道这事做起来事倍功半。”
谢茂授徒时多半因材施教,让他负责给所有学生分专业,大概是最有效率的。
然而,人生不能总追求效率。
一个学生,如果他不是剑修的材料,却非要修剑,该如何去分专业呢?
世人眼中的成功是修行大成,而这学生的追求却只是练剑的乐趣。总是按照功利的想法去判断一个人的人生和事业,并非修行之道。
正如有人求登真成仙,破碎虚空,也有人求的是生生尽兴,世世轮回。
此二者,何者是苦?
从心所欲,都不算苦。迫于内外,不得自由,才是真苦。
修真大学是个自由学艺的地方,谢茂并不为所有的学生负责。倘若他担任校长,学生有困惑不解之处找他求问,他会进行指点。类似于直接挑选好功法强行传授的作派,只适用于谢茂与嫡传弟子之间。
换句话说,其他的学生,若不向他请求指点,那就是按照志愿的专业进行划分,不会主动给建议。
这也是谢茂在未来修真大学所学到的不干预原则。
和杨昭聊天没什么重点,主要是谈未来“种植系”的发展,杨昭还想就修真种植向谢茂讨教深造一番,谢茂对此表示欢迎,约定过几日给他一个进阶教程。
“今日不方便么?”杨昭也是和谢茂混熟了,不懂就问。
谢茂无奈地说:“还没写呢。”他倒是有未来修真大学的种植系教材,可惜,给了杨昭也看不懂啊,两个世界的修真文明进度完全不同。他只能给杨昭现录一份。
正说笑时,衣飞石回来了。
见谢茂原本含笑的眉眼瞬间变得越发温柔,杨昭很识相地起身告辞:“时候不早了,谢师早些休息,我明日再来拜见。”临走之时,杨昭还顺便把龙咎和莫潇潇也一并带走。
客人离开之后,待客厅里残留着茶盏瓜果,看上去一片狼藉。
“倒是许久没这么热闹了。”谢茂说。
在谢朝时,出入皆有数十人服侍照顾,家宴国宴尤其热闹。到了新古时代之后,二人过得简单,初时自然新奇,久而久之,居然也有偶然怀念从前的时候。
“如何?”谢茂又问。
昨夜接风宴与常宿回相见之后,衣飞石没有立刻去探听虚实。
直到今日大比第一日过去,想来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他才轻飘飘地溜了出去,察看常宿回身上是否具有陊印。这事儿除了修为奇高的衣飞石,旁人都不好去做——一旦被发现了,面上不好看。
衣飞石摇摇头:“没有。”
这就很奇怪了。
常居雷挑选皮囊,常燕飞固然是上上之选,常宿回也不差。他为什么不选择多一个备胎的方案?
谢茂想不通这个问题,只能暂时搁下。
“宿妈妈对这个堂弟颇有些亲近,你约束好弟子,不要太接近了。”谢茂说。
衣飞石是宿贞的亲儿子,他去叮嘱徒弟们离常宿回远一点,宿贞总不会翻脸。若是谢茂去干这事儿,常宿回真有不妥还好,人家若是没什么问题,宿贞能给他翻个大白眼。
“已叮嘱过了。”衣飞石也觉得常宿回不妥。
昨夜接风宴前,常宿回躲在屏风后边抄经,这举动很是博取了宿贞的好感。
衣飞石却觉得这人用力过猛。
宿贞去年就曾经在惊蛰小市现身,常燕飞更是长久地跟在姑姑身边,算是和常家恢复了往来。
常宿回快三十岁的人了,可不是十三岁的中二少年,这点儿消息都探不出来?他若真的想把经抄完,足有三年时间去完成。昨夜非得在宿贞面前上演那么夸张戏剧的一幕,是做给隐盟诸人看,还是专门做给宿贞看的?
二人之间的这一点小默契不必多说,家中弟子叮嘱到了,谢茂就放心了。
他心情也不错,一切事情按部就班,花锦天争气,铠铠也能平事,跟杨昭聊得也好,唯一一个常宿回显得有点奇怪,可他和衣飞石都不觉得常宿回能翻起多大的浪花。
随身空间里的信仰源源不断地飞来,今日又在墙上砌了两块砖。
一切都朝着既定的方向发展。
谢茂美滋滋地揽着衣飞石要进内室,心跳突然停了一拍。
衣飞石皮带上的蓝宝突然掉了一颗落地,摔得粉碎。
二人都在瞬间明白,出事了!
“上船。”
谢茂祭出星舟,与衣飞石倏地飞了出去。
整个云山都已经被劫云所笼罩,乌沉沉的铅云压着早已漆黑的天,世界仿佛进入了恐怖片模式。
衣飞石历世长久,见过无数次劫雷,星舟飞出去的瞬间他便判断出劫云的中央位置,为谢茂指点方向。星舟速度奇快,倏忽间抵达云山北麓一处景观点。
此地陡坡上掘出四十九级石阶,昏暗中不辨路途,山壁上凿出一条深洞,似有水流潺潺,流水滑落而出,倾洒在底下用水泥柱与铁锁围着的一个不知深浅的水潭里。
刘奕怀里抱着两只瑟瑟发抖的小狐妖,铠铠气得跳脚:“松开,松开,到这边来!”
劫云已凝,雷劫近在眼前。那两只怕得要死的小狐妖哪里肯听指挥?小傀儡是具材料,铠铠说穿了也是一堆天材地宝假合而成,唯一货真价实的人只有刘奕。
劫雷劈材料可没什么舍不得的,只有面对不曾杀生、福缘深厚且阳气充足的人,才会略显温柔。
所以,对小狐妖而言,此刻留在刘奕身边最安全。
“你过来呀!”铠铠上前欲拉。
就在此时,刘奕背后的山洞里飞出一道青影,似蟒似蛟,张嘴朝刘奕头颅咬下。
“放肆!”铠铠怒喝。
下一秒,他双手已幻化出一片寒光,一剑刺向那长条怪物怒张的大嘴,一剑刺向怪物的颈下要害。飞身的途中还用小脚蹬了刘奕脑袋一下,嘴里没好气地骂道:“你个傻逼!滚远点听不懂?!”
刘奕被他蹬出两丈远,两只小狐妖直接掷向了小傀儡,趔趄一步压根儿就没站稳。
就是踉跄的步伐,刘奕背后森森鬼气怒涨,虚空中无声绘出生死二字,一支不存在的大笔虚影从天外镇压而下,随之而来的就是云外疯涌而至的雷炁——
轰隆一声!
整个云山都响起了可怖的炸雷声。
所有人都感觉有巨雷在自己的头顶炸响,仿佛下一秒就会死于雷法。
刘奕平素也难得吭一声,这回被铠铠骂了句难听的,倒也不甘示弱:“让开,傻逼!”
衣飞石额角有青筋鼓起。
目前的情形很清楚,两只小狐妖原本就要经历化形雷劫了,云山北麓这里囚着的一条蛟也要化形。
都是化形雷劫,狐狸化形不过是只狐狸精,蛟若化形变能成龙,这种飞跃带来的质变截然不同。所以,蛟的雷劫大,狐妖的雷劫小。哪晓得这俩小的就这么寸,遛狐狸遛到蛟洞跟前,两个被天道所不容的异物凑在一起,劫数叠加,后果不堪想象。
铠铠知道怎么回事,要拉刘奕离开。刘奕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心一意要保护狐妖。
两人话还没说完,蛟洞里的蛟先出来了。
这条小蛟在此栖息多年,不得供奉,不能离开,只有浅浅一瓮山泉,还时不时地干枯,日子过得太苦了。渡劫之前本就虚弱,突然遇上刘奕这么个大补品,哪里肯放过?
事端虽然来得急切突兀,可是,铠铠有见识本事,刘奕也是个狠角色,敢引雷劫下云!
那蛟也是倒了霉,先被铠铠砍了个嗷嗷嘶鸣,下一秒刘奕引下来的劫雷就劈上了脑袋,顷刻间皮焦肉烂,发出一阵令人恶心的焦香。毛绒绒马上蹿了出来,打鸡血似地冲谢茂喊:“爸爸,大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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