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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中,无星无月。
告别炸毛的周洲,江连阙领着秦颜往商区的方向走。
余光之末灯火明灭,走出去一段路,她忍不住问:“我们是不是搞砸了周洲的路演?”
“没有。”江连阙答得果断,复又心虚地摸摸鼻子,“反正,他做路演也是为年底的音乐节做宣传,大不了我……”
多买几百张票。
嘴角一咧,他拽着她拐个弯,转移注意力:“我们去取蛋糕,然后吃晚饭。”
商场内灯火辉煌,走上扶梯,秦颜有些意外:“你还订了蛋糕?”
他笑:“过生日,怎么能没有蛋糕。”
秦颜望着他的侧脸,心下微动。
她向来喜欢甜食,但太多年都是一个人过生日,反而很久不再在生日时吃蛋糕。
失去庆祝意义,形式都变得无关痛痒。
但眼下……
满怀期待带地拆开奶白色的蛋糕盒,秦颜短暂地微怔,眼前一亮:“红丝绒?”
暗红色打底,奶油将坠未坠,红白相衬,切割出不规则的边缘。小号的红丝绒蛋糕,零星点缀着尚带寒露的覆盆子和草莓,众星拱月,中心立着两只交颈饮溪的翻糖麋鹿,麋鹿脚下,红色果酱流淌成溪。
蛋糕不大,差不多是两个人的分量,但视觉上的满足远超她的预估:“好漂亮。”
江连阙帮她把盖子放到旁边,顺手将刀递给她:“喜欢吗?”
“喜欢啊,你今天送了我好多东西。”惊喜之余,她一边回忆,一边数,“一罐星空糖,一首歌,一个蛋糕,还有……”
球场里的“V”,和绿色的大象。
江连阙乐了:“庆祝生日嘛,开不开心?”
“开心啊。”秦颜不假思索,眼睛亮晶晶。他第一次看见她露出这么纯粹的喜悦,又浑然不自知,“但我觉得礼尚往来,我也应该送你一件礼物。”
江公子想也不想,把脸伸过去:“来,不要客气,大胆亲。”
非常应景地闭上了眼。
秦颜抓起笔,飞快地在他脸上画三撇。
“喂!”脸上一阵凉意,江连阙睁眼就发现被骗了,急急忙忙要照镜子,“你,你画了什么?你是不是在我脸上画王八了?”
餐车推到面前,服务员微微弓身上菜,眼中也沾染上三分笑意:“久等了。”
掀开盖子,火焰烹起尺高,龙虾的香味带着轻微酒气,在空气中迅速蔓延开来。
“好香。”她点起星星眼。
一兴奋起来,更像小朋友了。
江连阙撑着脑袋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笑:“打算先吃蛋糕,还是先吃饭?”
“吃饭,会凉。”干脆利落,不假思索。
根本不需要他转移话题,就把礼物的事情忘记了。
江连阙哭笑不得,稍稍挽一挽袖口,笑着抽出筷子:“礼物呢?”
“什么?”
“我的礼物。”
“已经想好啦。”她理直气壮,脸上流露出一种可爱的认真,“如果我以后能成为很棒的小提琴手,就每一场音乐会,都把最好的位置留给你。”
“条件状语从句——这是空头支票?”江连阙乐了。
“才不是,我的老师说了,我一定会成为了不起的小提琴手。”秦颜一边说,不忘一边抢锅里的虾,“所以不管怎么想,都是你赚了啊。”
听起来好像很有的道理。
江连阙乐不可支:“可以呀秦颜同学,你耍起流氓来,一点儿不比我差。”
“青出于蓝胜于蓝。”秦颜低着头笑,分解完一只虾,突然想起什么,“不过,你的生日,是在七月吗?”
“嗯。”江连阙唇畔笑意未消,“怎么,你也在学校里,偷看了我的资料卡?”
秦颜的手微不可察地一顿。
七月末的狮子座,夏天的第二个星座……那时正是七月炎夏,他例行公事跑过来蹭吃蹭喝,饭间随口问他生日,傲娇寡言的小公子跑到院子里,面无表情地指指天。
她半夜看着天,思考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他那意思是,喏,天上现在挂着的那个星座,就是我的生日。
这条好像……也合得上。
“没有,但我看过你在社交网络里的资料。”秦颜不着痕迹,“非典型狮子座……你妈妈生你的时候,一定给了你少女心加成。”
江公子慢条斯理,对后半句话毫不在意:“跟你的星座契合度高就够了,少女心有什么问题?”
是没毛病,但是……
“连阙的母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这才是她想问的重点。
江连阙身体一顿。
“我见过你的爸爸。”她语速放缓,慢慢回忆,“但我一直很想知道……你的母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是不是只有温和而包容的母亲,才能培养出,你这样的孩子?
锅底火焰未熄,锡纸上汤汁咕嘟咕嘟冒泡泡,带起一阵一阵白汽。少年的脸庞隐没在气息后,一眼望过去,看不太真切。
店内爵士乐渺远低回,江连阙的思绪飘向天边复又落地,许久,舌根发苦道:“她啊……应该是一个,活得很不开心的人吧。”
秦颜微怔。
“你见过我的父亲,但你一定不了解他。”江连阙看着忽明忽暗的火焰,神色不明,“对于他来说,谁来做妻子都无所谓,可我常常猜……我的母亲生前,大概非常爱他。”
秦颜心下一动,注意到几个限定词。
生前,以及……大概?
“我妈妈以前是个明星,在我小的时候,还能见到很多关于她的广告。”他陷入回忆,“那个时候,她教我弹钢琴……”
女人的手落在黑白琴键上,像她的人一样,美得惊心动魄。
可她还是那副样子,羸弱又忧郁,一年四季靠药物度日,在深夜里辗转难眠。后来渐渐离开娱乐圈,不再工作,甚少社交,成为宅子里沉默的“江太太”。
直到死去。
他沉默得太久,火焰晃动,秦颜忍不住轻声问:“后来呢?”
“后来,她自杀了。”从高楼上跳下来,落在他面前。
视野之内,血色蔓延。
就连死去,也像是枯萎在锦绣屏风上的鸟。
而作为代价,也像某一种报应,他从那天起,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有风穿堂过,火焰微动,秦颜觉得自己像是愣了很久,才后知后觉,握住他的手:“对不起,连阙。”
掌心有热意。
江连阙微怔,一抬头,就看到她微微笑,表情里带着点儿歉意,又像是释怀:“我也没想到,会问出这样的结果……可是,江同学。”
“我并不在意……你母亲的事情。”
他看着她。
“你好像总是在提到母亲的时候,会突然变得敏感又多疑。可是一直以来,明明没有受到她的影响啊。”
他好像从来乐观,从来和煦。
可这世上哪有人,能天生没有负能量。
她抽出一张湿巾,手臂越过桌面,猫咪一样,蹭掉他脸上的三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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