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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先生,到兴化界了。”船工走过来轻唤李崇。
其实不用船工提醒,出门在外,枕着报纸看似午睡的李崇其实耳朵一直带着周围的情况。
何况,孕育并抚养了自己的这片土地,已经熟悉到了骨子里。
船进入了这一片水乡,就好像已经听到了不远处故乡的呼唤,心中顿时有种落叶归根的感觉。在香港的两年时间里,哪怕是后面自己在西营盘与石塘咀之间打下“李哥”的名声,站稳了脚跟,却总有一股身在异乡的空荡荡之感。
走到船板上,一块块垛田被纵横交错的河水分割开,远看仿佛一块块土地浮在水面上一般,这是故乡独有的水土呵。一些小船飘在河面上,远处白云悠悠,看着这片似被时光遗忘的土地,沿着船边打上一桶清澈的河水,掬一捧沁在脸上,呵,多么熟悉的气息。
李崇不知道这份平静在即将到来的暴风雨前夕,还能维持多久?
脚旁边的报纸上,“卢沟桥炮火再燃,华北驻屯军与冀察当局第二次达成的停火协议作废!”长长的标题是如此的扎眼。
李崇想不通,为什么当局还抱着“议和”的幻想,“现地议和”这种把戏都是老祖宗玩剩下来的东西,一边打着谈判的幌子,一边调集兵力,很多有志之士都在呼吁提醒,冀察当局为什么还在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能有谁见过,黄鼠狼捕鸡失败后还想着和鸡握手言和的?
正思绪间,“喔嘿!船靠岸喽!”船把头对着岸边码头上的人挥手喊了一声,提醒岸上的人船要靠岸了。
上岸后,李崇踩了踩脚下的土地,又使劲的跺了跺脚,踏实啊。
“船把头,那就此告别吧。”告别完跟自己一路同行的船工,李崇来到镇上,反正身上钱多,还有林母给自己的一千法币,李崇总感觉这玩意儿还是趁早花出去,按照国民政府现在逐年以几何倍增发法币、完全不考虑通胀的做法,用不了几年,这法币估计就可以当擦屁股纸了。
集市上,两匹青稞马拴在木桩上。
李崇指着其中一匹年轻的马问道,“老倌,这马怎么卖?”
“大洋要十五块,要是法币的话......”熟悉的乡音,老倌儿伸出一只手,“五十法币。”
“嚯,老倌挺黑呀。”按理,国民政府规定一个大洋兑两元法币,当然了在实际购买中,二元法币并没有一块的大洋购买力坚挺。但是这老倌几乎在三十法币的基础上翻了一番。
不过李崇急于回家,反正这钱也是进了家乡人的口袋,也不在乎这一点钱。
又在铁匠铺买了一副马鞍,花了十元法币,紧紧的把皮包栓在马鞍上后,李崇踩着马镫,一跃而上,看了看表,下午两点,离家不过四十里的路程,三小时出头也就差不多了,说不定能赶上家中的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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