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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这句辗转他心头许多年的话,不啻于一声惊雷。
不仅是唐莞被他吼得愣住,连他自己也愣住了。
风忽而越发急起来,呼呼刮过耳际。天色昏暗,他二人立于中庭回廊之下,风过之处,衣袍翻飞。
那廊下花草被吹得东倒西歪,院落的杨梅树叶子被吹落,簌簌掉了一大片,落在地上,又被狂风卷起来,四散飘零。
赵思骋就那样垂手立于原地,风从背后透过他的元色长袍,勾勒出他一副伶仃清俊的身形来。
他一动不动地瞧着她,潮湿漆黑的凤眼里,怒意逐渐化作虚无,只余许多的哀愁与无助。
他低声开口,嗓音喑哑:“我只是怕你离开我。莞莞,你恼我也好,恨我也好,只是不要离开我……我方才对你那样的语气,只是因我实在没有别的法子了。我原想着过了这段日子,瞒着你处理掉那周二姑娘的事,便一心一意去和母亲商议,给你来提亲。”
沉沉的风中,他的声音又低了些,几乎微不可闻:“我送你的东西,你竟也不想要了,还偏偏就在你府门前,让你的丫头们分发贱卖给那些不相干的人……你竟这样地来折辱我……我原不知道你有这样的狠,这样的毫不留情。”
“我的一颗心,都被你踩进了泥里……但我统统都可以不在乎,”他苦笑一声,犹如叹息,“莞莞,只求你别拿那副冷冰冰的脸孔对着我,只要你对我好一些,其他的任何,我都可以不去计较。”
他本是天骄贵胄的傲骨君子,如今却甘愿为了她,就算心意被践踏,也在所不惜。
唐莞知他是真正伤了心,而她又如何不能感同身受?
心被伤的,又何止她一人?
赵思骋说完后,薄唇抿起来,再未开口,只是沉默地凝视着她,像是无论如何也要得到她一句回应。
默然半晌,唐莞终于微微侧首,轻声道:“做出那样的事,原是我不对。可我若不打着卖掉你那些东西的名头,今日要如何逼你来见我……”
风声萧萧,唐莞回想起上辈子与他的缱绻相守,那三年里,纵使永王妃如何施压,他也从未纳妾,只守她一人。
她当然是知道他心意的。
可如今,她与他诸事未定,无能为力地在府里昏茫度日,看不见与他的前途。
好不容易能见着他,却是眼睁睁看他与另一位眉目清秀的女子,结伴而游。
她的心也是肉做的,虽死过一次,许多事对她来说已不算重要,可眼见着心上人被别人披衣关怀,她也会醋,也会怕。
唐莞垂眸,眉眼萧索:“我本是大门大户的正经姑娘,使不出什么手段来巴结你。我怕我比不过她,倘若这数十日来,她在你心中的分量,早已超过我……若你舍不得丢下她来找我呢?若你为着她,真的对我不管不顾……”她忽而自嘲一笑,“我知道,你定然是觉得我疯了……”
静默一瞬,二人相对无言。
啪嗒一声,一滴硕大晶莹的泪,从唐莞逐渐发红的眼眶滚落下来,而后那眼泪仿佛不受控制,争先恐后地涌出眼角。
难堪与委屈反复于心间交杂,她终于忍受不了,掩面低声痛哭:“我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我见不到你的这些日子,我简直……你明明是说过,你心里单单只放得下一个人,我信了你。可你今日陪着她,我见到她站在你身侧,竟也觉你与她也很是登对……我生怕你来日要娶的人就是她……便只是隐约生出这样的念头,我也惶恐不安,犹如失去了一切,什么都没了……”
她这样的泪流满面,这样的伤心欲绝,赵思骋还如何忍受得了,一时间只觉心如刀割,不由分说将她紧紧揽进怀里。
“我这便回府去,让母亲来你家提亲,”他的气息重重拂在她耳边,“我等不得了,不管那些劳什子周姑娘礼姑娘,莞莞,我此生,来生,生生世世,就只要你一个。”
他几乎是使出了毕生力气,拥她更紧,而后一字一句,犹如千钧。
“莞莞,我就算负尽这天下,也绝不会负你。”
依稀是那样的一个花好月圆的夜,他眉眼含笑,玉容俊美,为她揭下如意垂锦丝的朱红盖头时,也对她说过相同的话。
他没有负她,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负过她。
天色隐隐灰下来,远近已有炊烟升起。
因他二人在庭院里闹了这么一场,谁也不敢来打搅。
那厢唐明贤早早就在书房听李茹媛说了这事,左思右想,迟疑着要不要来“劝架”,又唤来翠娥细细一问,清楚了是什么缘由后,还是决定不去过问了。
赵思骋一直这样拥着她,唐莞渐渐止住哭泣,他也没有松开怀抱。
而后忽然有一声极轻微的声音从身侧响起:“……十一郎,王妃娘娘唤您回府用晚饭……”
——是青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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