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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当今官家与淳王、永王都是太后所出。官家是嫡二子, 淳王是嫡三子, 永王是嫡七子。当年先官家传位给二子,永王机警,自请封地于越州, 想要远离京师这个是非地。
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 同宗兄弟因忌惮权势而手足相残, 已透过前朝之鉴不胜枚举。
永王聪慧明事理, 不光是官家对他赞许有加, 就连太后也偏爱这个懂事的小儿子多一些。
如今官家年迈, 膝下只有三位公主,前年好不容易由张贵妃生了个小皇子,却又无端夭折。正是垂垂老矣的年纪, 官家身体每况愈下, 太后为朝政稳固,早已开始暗寻龙位备选之人。
唐莞听了周凤玉所言,当下只是断然回绝道:“兹事体大,你莫要再胡言乱语。上头的事,本轮不到我来插嘴,你是周大相公的掌上明珠,为保家门清誉, 也莫要再多言。”
周凤玉却是一笑:“我爹爹早与太后商议好,待官家殡天,永王登基,迎十一郎入主东宫……”
“不可能!”唐莞悚然喝道, “新主绝不可能是……!”
只差一点,她就要说出前世之事,堪堪在周凤玉神色起疑之时,蓦然住了嘴。
她记得上一世,太后并未选淳王与永王,而是择了许太妃所出的庐王。
风吹之处,乍起凄寒。唐莞无端冷静了许多,良久后才缓缓开口道:“……不该是这样的。”
重生一世,虽说她已成功改命,可怎的连官家人选都全乱了套?
若是永王果真去登基,赵思骋果真凭借唯一嫡子的身份入主东宫,那她与赵思骋的婚事,岂不是愈发渺茫?
她深知永王妃只看门第,若她一心要嫁他,或许只能去做他的侧妃。
周凤玉见她良久不语,轻轻一笑:“莞姑娘,其实我爹爹让我来越州,并不是为了我能嫁进永王府……不过是为了他与永王府的关系再亲些,好让自己的官位稳固。”
越州永王府内,赵思骋才将高大夫好生送到,又去了永王妃院子见他母亲。
每日的这个时辰,永王妃总是在小佛堂的。
赵思骋快步进了院子,女使丫鬟们纷纷垂首让道,迈上门房台阶时,已有邹妈妈出来为他打起了帘子,低声道:“十一郎,今日王妃娘娘有些乏的早,方才已去歇着了。”
他闻言,不觉神色一黯。他本是要最后一次来催自己的亲事,若是他母亲始终不答应,他便打算着强硬些,只要能迫使她点头,无论用什么法子,他都在所不惜。
他只怕晚了一步,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歇下多久了?”赵思骋开口,因心中烦躁,嗓音又不由得提高了些,“我便在这儿等着,母亲何时醒来,何时唤我进去便是。”
却是里头忽然传来一阵衣衫轻响,随即是永王妃悠悠开了口:“既是来了,就进来罢。”
虽说心里如同沸油滚过,赵思骋的面色倒平静的很,信步进了门内,却又在屏风外头止了步。
永王妃在里头笑了声:“终于是儿子大了,懂得在外头候着了。”
赵思骋垂首:“儿子见过母亲。因也到了娶妻的年纪,与母亲生分了些,望母亲莫要见怪。”
永王妃笑着哦了一声:“是想好了,要娶凤丫头了?”
“母亲!”赵思骋霍然抬眸,面染薄怒,“我此生要娶的,唯有一人,母亲最是清楚不过。”
那双凤眸,蕴了怒意时,目光如电。永王妃在内室沉默许久,而后缓缓道:“她的门楣,配不上将来的你。”
“配不配得上,我自己说了才算,”赵思骋索性疾步绕过屏风,高声道,“儿子这一辈子,从未求过母亲半分恩典。如今我只要娶她,若是母亲觉得将来配不上,那我便去京师面见官家,自请褫夺宗室之名!”
“你大胆!”永王妃陡然从榻上坐直身子,拿手直指了这个放在心尖疼宠的儿子,“现下是什么当口?周大相公已与太后私下定好,一切只等水到渠成。这天下大事,岂容你为了一个女子,如此前功尽弃,胡作非为?!”
出乎意料的,赵思骋没有再出声,他只是沉默地望着她,眸间承载着与他年岁不符的幽深。
那一双漆黑如墨的眼,仿若遇过生死,他薄唇紧抿,几乎要成一道锋利的直线,一股狠厉的意味从他面上缓缓流露,而后他嗤地冷笑一声。
“若没了她,我连命都可以不要,更遑论这区区天下?……母亲,你懂什么。”
永王妃从未见过他如此神态,一时嘴唇颤抖,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短短一瞬,赵思骋面上恢复如常,而后抬脚快步转身,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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