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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一声令下, 已有仆从上前要将陆无幼拖走。

一时间, 哭喊，斥责，尖叫混成一团。

——陆无幼啊陆无幼, 你这人除了惹祸, 真真是再没别的用处。

唐莞心烦意乱, 掀开轿帘道：“且慢, 今日终究是有喜事, 若见了血, 也绝非好兆头。便将他乱棍打走了事。”

王府的家丁应了声是，唐莞重新坐回轿中，又掀起身侧耳帘一角, 低声唤道：“青羽, 你去问十一郎要两个人来，盯着他回去，不许再让他胡说，有损王府清誉。”

青羽连忙应下，一溜小跑去向赵思骋要了请示。

既然是娘子的主意，赵思骋有何不许的。

当下拨了两名壮实家丁，让人拿了棍棒将陆无幼轰走, 又重新下令规整仪仗队，锣鼓喧鸣重新奏响，继续往王府行去。

闹剧收场，唐莞只是更加恨起陆无幼来。

被他这样一闹, 他先前娶的王氏，定然面上无光，只怕要更加反感她。日后若是再给她使个绊子，也当真是无福消受。

她有了心事，接下来的过门拜堂，也都是不经意便走完了。

待被喜婆送入洞房后，她一个人坐在床沿，又觉得凤冠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屋子里静静的，赵思骋早就特意吩咐人为她熏了木兰香，又安排了下人送了些果子甜酒来，就怕她饿着。

原本新妇跟前是不准留使女的，但赵思骋格外开例，命翠娥与翠英留在房里陪着她解闷。

唐莞披着盖头坐了一会儿，只觉索然无味，便低声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翠娥笑道：“姑娘定然是急了，这一会子已经问过不下十次……”

翠英在一旁低低道：“姐姐，你又忘了，不该再称姑娘的。”

“哦哦，对，”翠娥一拍额头，“已经嫁到了王府，那便是世子妃夫人了。”

唐莞才不管她们说的，只是默默叹了口气：“这凤冠尤其重，我实在太累了。”

翠英与翠娥闻言，急忙走上前，隔着盖头为唐莞扶起凤冠两侧，又安慰道：“时辰也不早了，世子想必是快过来了。且先忍忍，现下也不好摘下来，否则不吉利的。”

唐莞又怏怏不乐道：“你们饿了没有，桌上有些果子，先去吃一些。你们也累了一天了。”

“不饿，也不累，”翠英笑道，“我与翠娥姐姐欢喜得不行，早忘了疲惫。”

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来，时间倒还过的快一些。

眼见红烛燃尽半截，屋外突然传来嘈杂的欢笑，有位男子高声笑道：“世子酒量不行啊，才喝了两杯就醉了。”

又有人也笑：“也不瞧瞧今日是什么日子，当然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呗。”

其时，赵思骋干净的嗓音响起，果真略带几分醉意：“我娘子从白日等到晚上，你们却还不许我见她，真真是无情。”

说完，新房的门被人推开，吱呀一声，原本极轻的一声，却令唐莞紧张得连心都不由自主缩起来。

入目一双墨靴，边上用金线纹了四爪蛟龙，那步伐行来，确然像是酒醉之后的杂乱，可这杂乱之间，步履沉稳，又颇有章法。

唐莞心中暗笑。猜出了他是在宾客间装醉，只为尽快从筵席里脱身。

另有一帮人从他身后进来，虽是吵嚷笑着，却也并不轻狂，只是不约而同揶揄道：“早听闻世子妃是越州第一美人，今日喜事，定然更是容光焕发，十一郎也教我们开开眼。”

赵思骋笑着斥道：“不长进的东西，便真给你们看，你们配么？”

说话间，已有王府的小厮们进来，好说好劝地将这群闹洞房的给请了出去，屋子里一时清净了不少。

喜婆端着合卺酒，四份小银盘，喜滋滋地进来，顺手将婚房的门合上了。

“新郎揭盖头，喝合卺酒——”

随着喜婆的唱喏，那喜秤递到赵思骋修长如玉的手中。

他一接过，那细细的喜秤像无端变重了似的，压得他的手微微发抖。唐莞隔着红纱盖头瞧见了，忍不住轻声一笑：“你慌什么？莫不是现在后悔了？”

赵思骋听见她吐语如兰，只是喜不自胜，眉眼含笑道：“我哪里会后悔。不过你说我慌，我倒真要承认。有道是近乡情怯，这份滋味你可知道？”

“我自然知道，”唐莞愈发笑起来，柔声道，“那你便再掂量掂量，我可以等你一晚上。”

“你愿等，我可不愿。”他笑起来，而后盖头被他轻轻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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