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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番外一花照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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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江月离和陆明萱赶着风雪踏入了沈家的大门。
沈夫人听闻声音便放下菜刀, 从厨房里迎出来。
“照影来了啊, 这是明萱吧。来就来了, 怎么还拎这么多东西。”沈夫人见了江月离,脸上便带了笑,“你们先在这儿坐会儿,晚饭等会儿就准备好了。清泽今天加班,估计要迟点回来, 让我们先吃。”
清泽是沈局的名字——大名沈清泽。
“阿姨好。”陆明萱平时嚣张惯了, 但见了长辈也得乖乖问好。
更何况,从某种程度上来说, 这也算是见家长了。
“秀姨,我来帮你吧。”江月离放下手里的东西, 就跟着沈夫人进了厨房。
她刚撸起袖子, 就被沈夫人推出了门外。
“马上就好了,你别来这儿捣乱了,去年过年也没回来, 今天就好好在这儿享受一下吧,省得今年不高兴了,明年又不来了。”
江月离神情有些尴尬,伸手推了推眼镜, 半晌也没说出反驳的话来。
她总不能回说她去年还昏死在不知名的地方,一不小心就嗝屁了吧。
这话说出来,别说她自己心头不安, 沈局回来也得抽死她。
好在沈夫人善解人意,本意只是打趣两句,见她窘迫的样子,便又转了话题。
“再说明萱第一次来我们家,你不得好好招待人家。”沈夫人将江月离推到陆明萱身边,一边一个将她们两人按在沙发上坐好,还贴心地帮她们打开了电视,“你们年轻人好说话,我这个老人家就不掺和了。”
电视里恰好在转播春晚倒计时,一堆人坐在不知道什么地方的火红场景里,聊着些无聊的话题,数着秒数等待着时间的到来。
陆明萱进了门除了一声问好,就再没能说得上什么话了。
直到坐在沙发上的时候,江月离坐在她身边,似乎看电视入了神,沈夫人又回到厨房里忙碌。
陆明萱憋了半晌,终于没话找话翻出来一桩旧事:“你不会真的是沈局的私生女吧?”
江月离扭过头,幽幽地看了她一眼:“谁传出来的?”
“呃……”陆明萱脑子里冒出韩麟的脸,但下一秒又硬生生将这个名字咽回去,“道听途说道听途书。”
江月离的表情阴森,大有一副将传谣者杀人灭口的气势。
其实人选很好猜,不过陆明萱这么糊弄过去了,江月离也就假装自己被骗到了。
“秀姨以前受了伤不能生育,泽叔对她这么多年也都不离不弃。”江月离转回头继续看电视,一边解释道,“他们对小一辈的都很好。就算韩麟过来,她也会这么热情的。”
只是除夕这种阖家团圆的日子里,也只有她会来沈家过年。
现在又多了一个陆明萱。
“我听说沈夫人以前也是警|察?”陆明萱被勾起了好奇心,“还是青梅竹马?”
“对,不过很多年前就因为受伤离职了,当时还挺严重的,在床上躺了很多年。”
“难怪我刚刚看她走路好像有点不顺当——真是感人肺腑的爱情。”
两人正说着,沈夫人从厨房里端出一盘盘热菜,一边扬声道:“照影,你和明萱还有什么想吃的菜吗?我让清泽回来的时候再带一点。”
江月离眼疾手快,从面前茶几上抓了一把牛奶糖,发挥毕生手速拆开包装,尽数塞进陆明萱嘴里,堵住了她剩下的话。
“不用了,我们都不挑食。”江月离回道,“随便吃点热菜就好了。”
沈夫人应了一声,又转身进了厨房。
江月离松了一口气,正要转头提醒陆明萱终止这个戳人伤疤的问题,却先感觉到指|尖传来一阵湿|热|感。
陆明萱将好几颗奶糖含在嘴里,试图将它们咬碎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江月离还停留在她唇边的手指。
她也愣了一下,但她总能比江月离不要脸一点,对上后者的目光的时候,她又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这一次明显是故意的,就连速度都放缓了许多,留给了江月离充足的反应时间。
江月离木着脸瞪着自己的手指,但一抹红却悄无声息地爬上她的耳垂。
陆明萱心情顿时愉悦起来,也就放了江月离收回她的手。
江月离盯着自己湿|漉|漉|的手指头,沉默了片刻之后,将手指按到了陆明萱的外套上,用力地蹭了好几下。
陆明萱嘴角抽了抽:“喂喂你也太小心眼了吧!你知道我这外套多贵吗?”
江月离看了眼陆明萱瘫在沙发上的豪放坐姿,眼神中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就陆明萱这“粗犷”的行事习惯,都不用别人动手,她自己就能先报废掉一堆衣服——
此刻她衣摆上另一侧的黑色污痕就是她们半路遇到打劫,她揍人的时候蹭到墙上蹭出来的。
陆明萱嘴里哼哼两声,嘟囔着“大人有大量”、“今儿心情好不计较”之类的话,随即又换了另一个话题。
“不说沈局他们,不如谈谈你?”陆明萱侧过头去看江月离,“我祖上十八代都快被你扒干净了,你是不是该给点报酬了?比如,你的名字——是叫照影吗?”
江月离微怔:“我还以为花烨已经都告诉你了。”
“只有一部分而已,比如他跟你的关系之类的。”陆明萱含混道,隐藏了另一部分内容,“反正不是很重要——剩下的,我更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花照影。”江月离打断了陆明萱的话,清清淡淡的声音将自己的部分交代出来,“照片的照,影子的影。”
“照影啊。”陆明萱用指尖在虚空划了划这两个字,“曾是惊鸿照影来?”
“是那两个字没错,不过是‘溪明花照影’。我妈妈起的名字。”
“你妈妈是——”陆明萱想起花烨说过的花家往事,顿时又停住了嘴,“挺不错的名字,沈夫人是不知道你改名的事吗?”
“准确的来说,她什么都不知道,从我小时候的事到后来的工作,还有去年那场爆炸的事。”江月离顿了顿,提醒道,“所以你也别提,如果不想被泽叔抽一顿的话。”
沈夫人这两年身体刚有好转,一直闲赋在家,医生告诫亲友不要再让她受太大的刺激。
于是所有人都默认将危险的事隐瞒下来,有时候局里有什么亲近的人受了伤,都得等伤病痊愈才敢上门拜访。
沈夫人心态很好,知道自己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便也不去多问其他人工作上的事,安心在家休养,当她的全职太太。
老同事和关系亲近的后辈们担心沈夫人在家太寂寞,便时常拖家带口的上门拜访。
江月离则是由沈局亲手带回来的那个。
大约是在十六岁左右,江月离被沈局推荐入学,之后监护权也就顺势转移到了沈家名下。
也是在那时候,江月离才第一次上门拜访,真正见到沈夫人。
那时候沈夫人还没能下床,但操心的事还不少。
有关江月离的过去,她过去也接触了一些,知道这孩子身世可怜,如今无父无母,除了十六区那片破瓦房,连个安身的地方都没有。
当时沈夫人已经被告知不能生育有几年的时间了,虽然并没有太过执念,但偶尔也会想起。
于是在见到无家可归的江月离的时候,沈夫人满心的母爱便就此爆发。
后来江月离跟警方合作的时候,便时常听到那几个常出入沈家的人吐槽,说她一定是沈家失散多年的亲女儿。
再后来,吐槽的玩笑话传着传着就变了模样,沈家两口子倒不是很在意,但江月离听到一回,就必有人要倒霉好几天。
不过无论是谣言还是玩笑,江月离跟沈家关系亲近倒是事实。
从十六岁开始,江月离几乎每年春节都是在沈家度过的,有时候沈局忙着加班,沈家便只剩下了她和沈夫人两人在家守岁。
原先江月离已经很多年没过节日,唯一记得不过就是母亲的忌日,剩下的都是当平常日子一样过。
直到被沈局带回家,她才有了节日的概念,大到春节中秋,小到儿童节,沈夫人都记得问候她。
只除了前一年。
前一年江月离出事失踪,因为没有没有找到尸体,便被报了失踪。
但实际上大多数人都以为她已经死了,因为她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在爆炸现场。
然而为了不让沈夫人担心,谁也没告诉她这次猜测,来时都含糊其辞说她有任务在身。
沈夫人对江月离本身的工作也有一定的了解,根本没有“出差”这种任务,心里也就心知肚明。
虽然她嘴上没再提过,但之后再见到上门拜访的江月离的时候,抱着她眼泪就落了下来。
显然她也猜到了之前江月离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不过更多的内情——无论是她当初被沈局带回来的理由,还是她后来改变工作的理由,亦或是前一年的那场爆炸以及之后发生的一切,他们都瞒得很好。
“那我要叫你照影还是月离?”陆明萱问道。
“随便你。”江月离答道,“只要别说漏了当中的细节就行了。”
“啊……”陆明萱靠在沙发上,轻叹了一声,“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名字啊,那你……”
原本陆明萱想问问江月离有关于她亲生父亲的事——
她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
后来又有没有找过她?
他难道就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女儿吗?
又或者,他压根不想认回去?
但一想到江月离早早过世的母亲,她便觉得这必然又是一个悲剧的往事。
陆明萱顿了顿,生硬地转移了话题:“那你小时候是什么样的?在认识沈局之前?”
谈及自己不那么重要的过去的时候,江月离明显变得没有那么紧绷了,甚至是有点淡漠而漫不经心了。
“就是起床吃饭看书散步吃饭睡觉,一天消磨过一天而已,后来遇到我哥——算是我的老师,就多了一段时间用来学习其他的东西……”
在江月离的意识里,花照影的过去确实乏善可陈。
花照影出生在十六区,出了名的贫民区,她母亲生她的时候连医院都没去,只靠着附近的邻居发了点善心,帮她接生了这个孩子。
相较于她的母亲,邻居家的大婶待她都要细致得多。
年纪轻轻的大小姐,凭着一股傲气支撑到了那般落魄的境地,能够坚持下去已经是难得,但要说她多么善于照顾孩子,那就是瞎扯。
所以花照影从出生开始就是被放养着长大的。
即便她的母亲并非不爱她,或是刻意忽视他,但毕竟是第一次做母亲的人,又没有更好的条件,花照影小时候饥一顿饱一顿都是正常的事。
亏得邻居家的大婶刚生了孩子不久,看不过去这个年轻母亲这么作践自己的孩子,便主动帮了忙。
可以说,如果不是那位善心的邻居,花照影可能都没办法活到这么大。
但邻居毕竟是外人,空闲时搭把手已经算是很好心了,却不可能一直将她养大。
花亦歌自打怀孕起就不得安生,连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也受苦,生出了体质就比普通孩子弱一大截。
小时候又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吃饱饭都是问题,更别提吸收什么营养了,所以花照影从小就比同龄人发育晚体质弱。
长得慢,说话慢,学走路也花了普通孩子双倍的时间,接受反馈情感更是慢得出奇。
也因此,花照影曾一度被认为是个痴呆傻子。
邻居都劝说花亦歌要不把这个孩子丢了,或者送给其他有钱人家养,说不定就能治好她的痴病。
但花亦歌终究还是舍不得,只能一点一点地教她,却不抱任何期待。
等到三四岁的时候,花照影终于开始勉强能歪歪斜斜地走路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跟人打架了。
花亦歌将鼻青脸肿的女儿接回去,一边哭一边教育她,她既心疼也难受。
她以为自己女儿是个傻子——字面意义上的,所以才会跟比自己大又强壮许多的孩子打架。
花照影好像一点也不知道痛,愣愣地看着母亲,半晌才困惑地问起母亲,不是她说过面对恶|势|力要勇于反抗吗。
花亦歌同样也呆愣了许久,她以为女儿会记得她很久之前讲的睡前故事只是巧合,花照影却嘟囔着说她讲过十二遍了,她都已经会背了。
大约就在那个时候,花亦歌为免女儿再出门惹事受伤,便将她留在家里读书习字。
然后她就发现,自己的女儿不是个傻子,而是个天才。
除了情感上的理解与接收以外,对于书本上的理论知识,年幼的花照影理解记忆的能力并不逊于成年人。
不,应该说花照影的记忆力远胜于常人,说是过目不忘一点也不夸张。
花亦歌对此却是惶恐居多,虽然她自己上学期间学习成绩不差,但她却很清楚当中努力的成分更多,自己的智商是远远够不上“天才”的标准的。
于是她觉得女儿的天赋是来自于她那素未谋面的父亲。
她既害怕女儿走上像父亲一样的道路,希望她能平安的度过这一生,同时也希望她能够成为正直善良充满正义感的人,对这个社会有所贡献。
花照影在这样矛盾的教育之下长大。
似乎天才总有一种奇妙的天生韧骨,无论外界如何影响,终究还是会长成只属于自己的形状——
俗称怪咖。
即便是在十六区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花照影这个孩子也觉得担得上一声“奇葩”的形容。
明明身体不好,却还是热衷于与孩子中的“黑|恶|势|力”做斗争。
明明被她救过帮过的孩子都会责怪她多管闲事,但下一次他们被欺负的时候,她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冲上去。
一开始结局无一例外,一个体弱年幼的女孩子根本打不过那些强壮年长的男孩,她时常躺着被花亦歌抱回去。
但与那些单纯的莽夫不同,花照影会动脑子,而且她十分善于动脑子。
同样是年纪不大的孩子,动作套路都很容易被看穿,力道不够,就依靠外力和位置来凑。
再不济暗中挑拨一下他们的内部关系,隔岸观火也是很轻松的事。
于是瘦弱的花照影成功在不满十岁的时候,就成了一群孩子当中的“霸主”。
对于这些过去,江月离虽然记得清清楚楚,但她却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值得记忆的地方。
倒是陆明萱听着听着就张大了嘴没能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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