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沈安表示很震惊(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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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沈安表示很震惊

过了元宵节, 每年到了这时候, 最爱臭美的沈安,一定会早早地叫裁缝入府,裁剪春衫。

今年的沈安却迟迟没有动静, 小六子好心提醒:“主子, 如今都正月十八了, 您看, 是不是叫应春楼里的裁缝进来量体裁衣呢?”

负债累累地沈二爷抬起头, 笑容中透露出一丝疲惫:“今年府上开支太大, 实在没有余钱了,今年的春衫就免了吧。”

谁不知道沈安最爱臭美,就连颜色不一样的长衫, 也要用不同颜色的玉佩来点缀, 衣服上细枝末节的刺绣都绣工考究而精良,今年竟然连新衣服都不置办了,看来在还钱上面,确实是下了大决心的。

到了中午,该用饭的时候,小六子像往常一样张罗了八碟菜,四荤四素, 一品甜食一品汤羹,沈安净了手往餐桌上那么一瞟,立刻就肉痛起来:“这菜是谁布置的?”

小六子颠颠儿的过来请赏:“回二爷的话,是奴才布置的, 可还合二爷的口味?”

不知人间疾苦的狗奴才!沈安指着这桌子菜问:“这菜能值多少钱?”

小六子想了想说:“约么能值五两银子。”沈安觉得自己的心脏抽搐了一下,他端起自己的碗,用尽可能平静地声音说:“往后只留两荤两素四个菜就行了,省下来的银子都给我存起来。”

过去的沈安一掷千金,打赏戏子的银子都像流水一样,他万万没料到自己还会有今天。端坐在黄花梨木桌前,他颤颤巍巍地伸出筷子,感觉自己夹的每一筷子菜,都有一股铜臭味。

没事的,沈安自我安慰,这一万两银子,也许三年五载就能还上了。

三年五载啊。

干!这也太久了!

他从花厅走向自己的卧房,经过小花园的时候,竟然听见云舒的院子里传来欢声笑语,那小子是个锯嘴葫芦,平时一向少言寡语,也不喜欢从院子里出来,生怕自己在他和步蘅面前刷一点存在感,今天院子里竟然这么闹腾。

日子过得比白开水还清淡的沈安,决定去瞧瞧是怎么一回事。

离院子还有好几步路,就能听见衔英的笑声传来:“早就知道舒公子一表人才,果然人靠衣装,这个颜色瞧着气派得很呢。”

紧跟着就是步蘅的声音:“我瞧着这块料子也不错,就用这个了,里外春衫一共三套,花样也给我选适合他年龄的。做得精细些,里头的线头不能扎肉。”她的声音清脆,“我们仨一共是九套衣服,四百两对吧?”

????

躲在门口鬼鬼祟祟的沈安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着衔英把一个沉甸甸的荷包递给裁缝:“金姑姑手艺最好,麻烦你们上心了,衣裳做好了送过来就行了。”

沈安的脑子都有点不够用了,还是衔英眼睛尖看见了沈安:“呀,二爷怎么来了?”

我不光来了,我还在这看半天了呢!

果然是风水轮流转,曾经一掷千金的沈二爷,节衣缩食的样子像一个叫饭花子,想尽一切办法省吃俭用,而步蘅竟然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做起新衣服来了。

沈安忍不住流下了贫穷的泪水。

“云舒今年到咱们家,过了年也没有合适的春衫,我叫人给他裁几件,二爷觉得如何?”

你瞧瞧我吧,我好像也没有合适的春衫!!沈安默默在心里嘶吼,脸上的神情却还是淡淡的:“哦,我知道了,你觉得合适就裁吧。”

他的目光落在云舒身上,云舒有些怯怯地看着他,一边捏着自己的衣角,往步蘅的身后缩了缩,好像有些怕他,而后他嗫嚅着,小声对步蘅说:“其实,衣服可以做得大一些,把裤腿袖口缝起来就好,等过几天穿不了了,放开袖子还能继续穿。我过去在家就是这么穿的。”

步蘅弯下腰拍拍他的头:“几件新衣服而已,不用这么节省,没有多少钱。”

四百两银子就这么哗啦啦地流走了,步蘅竟然说没有多少钱?

沈安特别想把步蘅的荷包打开看看,里面到底有多少银子,步大人这些年两袖清风,也没听说再有买官卖官的斑斑劣迹,步蘅的钱都从哪来的啊!

“皇后今儿午后给我送来口谕,让我明天入宫,”步蘅摸了摸云舒的头发,抬头看向沈安,“让我把云舒一并带进宫去。”

沈安闻言,忍不住笑着说:“皇后姑姑在宫里生了儿子还不够,还惦记着宫外的外甥,还嫌宫里不够热闹吗?”

他嘴上这么说,可回到自己的书房里,他慢慢咂摸出滋味来,宫里也只有太子才允许有伴读,若是皇后真把云舒留在宫里,那岂不是意味着,皇上属意让祁王做太子么?老天爷开眼了!沈安觉得自己往后的日子一定更好过了!

*

第二天,天蒙蒙亮起来的时候,步蘅就带着云舒坐上了马车。

这是云舒第一次入宫,规矩步蘅已经反复教过几次了,他怯生生地站在步蘅身边,不敢左顾右盼。步蘅从两腋处的角门入宫,有专门的黄门在门口等着,一路穿过连绵不绝的九重宫阙,一直走到钟粹宫。

沈皇后坐在明间的宝座上,看着步蘅带着云舒对着自己行礼,等行过礼,她笑着对云舒招收:“来,上姨母这来。”

云舒抬眼看了一眼步蘅,步蘅轻轻说:“去吧,娘娘叫你呢。”

孩子是骗不了人的,他对步蘅的信赖和依靠全都落在沈皇后的眼中,看来他在步蘅府上过得还不错,他一步一步走到皇后的宝座前站定了,沈皇后摸了摸他的头发:“云舒不要怕我,你母亲是我的妹妹。好孩子,告诉我,你会读书写字吗?”

听着云舒和皇后的对话,落实了步蘅心中所想,皇后这是在给自己的儿子挑选伴读呢,前朝大臣们家的公子有的是,可到底不如自家人来得放心。问了几个问题,皇后点点头,看着步蘅:“听说他父亲又娶了续弦,这孩子可怜,不如就让他留在宫里吧,给老三做个伴儿。你先带他回去,过十天半个月的,就收拾东西送进来吧。”

留在宫里,自然前途不可限量,步蘅笑着点头:“这是云舒的福气。云舒,还不谢过娘娘。”

云舒的脸绷得紧紧的,眼睛已经开始红起来,步蘅忍不住轻声劝了几句,皇后看着步蘅温声细语安抚云舒的模样,倏而叹了口气:“你还没嫁过来的时候,只听说步家小姐养在深闺,自矜自贵、目下无尘,如今亲眼得见才知道传言为虚,你这样好容貌、好性情,若是参加选秀,只怕我们现在都要姐妹相称了呢。”

步蘅听出了皇后的话外之音,她站起身对着皇后福了福:“选秀那几日我生了高热,错过了吉时。皇上天恩浩荡,没有降罪于我。”

皇后喝了口茶,淡淡一笑:“真是巧呢。”

步蘅看着皇后,目光灼然:“是巧了。”她说这话的时候,心里那根弦绷得紧紧的,余光里却一直不放过皇后脸上任何一个微小的表情。皇后忍不住笑了笑,步蘅这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又简单叙了几句话,步蘅拍了拍云舒的肩膀,起身向皇后告辞,走到门口的时候沈皇后突然叫住她:“防人之心不可无,李平君你要提防。”

看着步蘅走了出去,沈皇后把茶杯放下,口中喃喃:“真是聪明人。”她从步蘅的语气听出来了,选秀那日的缺席,绝对是她自己有意为之,步家高门大户,生出的女儿只怕只有嫁入帝王家才行,可步豫章树大招风这么多年,若再把女儿送进宫,不知道背后再有多少暗潮汹涌。以退为进,确实是一招妙棋。

走出钟粹宫,隆冬的时节里,步蘅身上出了薄薄一层汗,嫁入帝王家的女人,算是和娘家的这条路从此就断了,沈皇后问她的话,分明是站在皇上的角度问的,果然在宫里浸淫这么多年,早就有识人的本事了,三言两语间步蘅就有一种被看透的感觉。

李平君,想起皇后最后的话,步蘅心里升起几分微末的茫然,如今太子已倒,她尚未嫁过去,如今也算是全身而退,该高兴还来不及,难道还要兴风作浪不成?

她正思索着,牵着云舒的手往外走,往神武门走,掖庭前几日下了场雪,如今在朱红的宫墙背阴处,还能看见零零星星的残雪,雪后的紫禁城像是一幅辉煌煊赫的长画卷,处处是妍丽别致的风景。走到太和殿外的时候,步蘅的步子蓦地一顿。

碧蓝如洗的穹庐之下,赫赫然巍峨的九重丹壁下,跪着一个人。

他头上戴着顶戴花翎,腰间别着雁翎刀,脊背清癯而挺拔,他的目光和步蘅撞在了一起,他的一双眼睛熬得通红,一眨不眨地看着步蘅。

既然撞见了,就不能躲开了,步蘅走上前盈盈地对他行礼:“孟公子。”

孟遥过了很久,才终于沙哑着嗓子说:“你今日入宫了啊。”

“皇后递的口谕,我刚从钟粹宫里出来,”她顿了顿,轻声问,“这是怎么了?”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孟遥自嘲的一笑,“可是皇上一直不肯见我,只怕过不了多久,我父亲就要被绑去午门之外了。”他的一双眼睛里凄然神色更显,他垂下头轻声对步蘅说,“快走吧,如今朝堂上人人避我如洪水猛兽,你此刻和我说话,只怕要被人说闲话了。”

给步蘅引路的小黄门也轻轻劝说:“郡主快走吧,如今人人自危,莫要搅混水了。”

步蘅叹了口气,对孟遥说:“若是能用得着我,尽管提吧。”原本对着孟夫人,她心硬如铁,打定了主意绝不插手,可今时今日看见这样的孟遥,原本站在众人之上的青年才俊,如今潦倒得仿若阶下囚,倒也让人难免觉得唏嘘。

孟遥轻轻摇了摇头,目光又落在了自己眼前的青砖上,一动不动,像是即将圆寂的老僧。

*

回到家里,步蘅在自己的房间里站了很久,看着窗外的天光一点一点暗下来,她忍不住问衔英:“二爷呢?”

衔英道:“午后便出去了,一直没见回来,不知道去哪了。”

而此刻的沈安,还坐在衔远楼二楼的雅间里。

他的眉心拧成了疙瘩,言语激昂:“你们谁给爷想出了好法子,爷重重有赏!”

雅间里除了他,还坐了十来个人,都是他在京城里的狐朋狗友,除了纨绔子弟就是无所事事的混子,一屋子草包们闭门造车,几乎要憋红了脸。

整整一下午了,十个人,竟然一个主意都没没有。沈安的创业之路,从入门到放弃,只需要这短短的一下午,众人苦着脸说:“二爷,您要是问我们怎么花钱,我们有一万种办法,可您说要让我们挣钱……这,实在是不知道啊。”

众人七嘴八舌,还有人想出馊主意来:“二爷的姑姑不是皇后娘娘么,送二爷随便什么东西,拿出去典当了,不就有钱了吗?”

这些人都是京城里的败家子,沈安听他们的言语只觉得头大如斗,府上的摆件确实不少,可他欠的那是白银一万两啊!这怕是要把整个宅子都拿出卖了吧。

沈安气呼呼地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花雕的味道果然不一般,沈安猛地一拍桌,叫来店小二:“往后不要再上花雕了,你们最便宜的酒是什么?”

出了衔远楼,沈安像没头苍蝇一样在街上闲逛,沈安逛到一个过去他常去的茶叶铺子,里头老板立刻热络地招呼他:“二爷来了!咱们的普洱您要不要尝尝。”沈安现在可没钱买新茶了,他左看看又逛逛,忍不住问:“你这铺子,一年能挣多少钱?”

那茶商一脸憨厚相:“若是勤快些,纯利能有一千两。”

那就是十年。沈安在心里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他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忍不住问:“在京城里,如今什么生意最好做?”

“这我知道的不多,”那茶商挠了挠头,“如今重农抑商,环境不算太好,若说生意最景气的,约么是立雪堂吧,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沈安的眼睛微微一亮,这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他立刻打定了主意,三步并作两步就走到立雪堂门口,可真的到了大门口,他又有点怂了,前前后后转了两圈,最后终于一咬牙,走进了门:“秦小姐在吗?”

得到否认的答复,他也没有觉得意外:“我想给秦小姐写一封信,你们替我转达可好?”

拿着小厮送来的笔墨纸砚,沈安找了个地方,用狼毫笔蘸了蘸墨水,沈安写出的一手毛笔字,只怕比还在念书的孩子都不如,歪歪扭扭的,像是蚂蚁在爬。

他咬着牙,七拼八凑地把一封信写完装进信封里,用火漆封了口。

走出立雪堂的门,他长长舒了口气,成与不成的,他心里也没有底,不过事已至此,他觉得自己也尽力了。他叫小六子给自己传了轿子,慢慢悠悠地回到了自己家。

轿子在府门外却停了,沈安这一路摇摇晃晃,正困得左摇右晃,他懒懒散散地打了个哈欠:“怎么回事?”一边说,一边掀开了轿子的帘子。

映入眼帘的竟然是李平君,她看见沈安,一双眼睛便泫然欲泣几乎落下泪来:“沈公子。”

沈安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有心理阴影了,他耐着性子问:“怎么了?”

步蘅刚刚沐浴过,坐在炭盆边儿上,一点一点把自己的长发烤干,衔英坐在她背后帮她绾了一个堕马髻,就看见小六子犹犹豫豫地走进门来,小声说:“夫人去门口看看吧,李小三姐正在门外哭呢,天寒地冻的,不像样子啊。”

步蘅微微一怔,衔英给她从架子上取下来风氅:“好端端的,她往咱们这凑什么热闹?”

想起沈皇后今天说的话,步蘅心里冷笑,还能因为什么,李家攀高枝的心思算是彻底断了,如今太子倒了,京城里有头有脸的名门望族,大都不愿意娶一个和太子定过亲的女郎,李平君今年快十九了,耽搁下去怕是沦为全京城的笑柄了,如今只怕是听过传言,说他们夫妻二人感情不睦,回过头来想要依傍上沈安呢。

走到府门外,就看见瑟瑟的风里,李平君哭得梨花带雨,声音都打颤:“郎君知道的,选秀是皇上定的,我拒绝不得,若不是选入东宫,如今我们只怕也不会想现在这么生分了……”

步蘅的目光落在沈安身上,沈安站在轿子边上,双手环胸:“我说李小姐,这大晚上的你别在我门口哭啊,人来人往说不清楚,坏了你的清誉就不好了。”

眼见着步蘅走了出来,沈安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自己见到了救星一样,他本就不擅长和女子耍嘴皮子,李平君站在这只顾哭,他一点办法也没有,李平君看见步蘅,快走几步上前拉住她的手:“妹妹,我听闻这桩婚事你也是不愿的,太后老人家心肠好,不愿意你们孤独,才给你们凑在一块儿。你能不能高抬贵手,给姐姐一条生路?”

步蘅向来不是心慈手软的人,她看着李平君冷冷一笑,抬起手把她的手挣脱:“高抬贵手自然没问题,是侍妾还是通房,随你挑。进了门,你还得叫我一声姐姐呢。”

李平君登时便说不出话来了,以她的身份,给人做妾只怕是要被父亲打断腿,她今日也不过是想来搏一搏,她看出步蘅根本就是一块难啃的骨头,把目光又转到了沈安身上:“郎君……”

“别别别,”沈安连连摆手,“我听我媳妇儿的,她说什么我听什么。”

此话出口,在场的三个人都愣了。

李平君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看步蘅的神情又多了几分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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