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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沈安好像变了

日光下沈安笑容灿烂得好像会发光一般, 这一声阿蘅叫得步蘅愣了下, 还来得及深思。沈安已经走到了她身边：“我早年间也学过画画，只是画得不算好，马马虎虎可以入眼。”

沈安是打定主意要缠着步蘅了, 这几日他已经摸出了几分门道, 但凡是他主动提出的事, 好像步蘅很少拒绝, 外头凶名在外的女郎, 私底下却是这样一个极好说话的人。

步蘅果然轻轻点了点头, 沈安立刻叫沈安来给她搬了一个绣墩，让他坐在梅树旁，他摊开一张云母熟宣, 笑吟吟地说：“你不要动啊。”

他那个啊字说得软软的, 有几分温柔又似乎有那么些许的顽皮，步蘅没听出来，就看着沈安端端正正地拿起了笔。

沈安的水平不算高，也不过是寻常可供赏玩的水平，步蘅在日头底下坐了半个时辰，沈安怕她无聊，时不时地和她搭上两句话, 小六子站在三五步远的地方，忍不住问衔英：“你说主子和夫人真的还会和离么？”

若是这话放在两个月之前问，衔英定然斩钉截铁地说会，可瞧着夫人, 衔英突然拿不准了，她是从小就跟着夫人身边的人，夫人的喜好别人瞧不出，可她还是能猜出几分的，步蘅看向沈安的目光淡淡的，像水一样，好似没什么感情似的。

可步蘅的眼里却是有沈安的，夫人的眼里原本空空荡荡的装不下任何人，可如今也把沈安装在了眼里，就像前几日傍晚，夫人说屋子里的烟味太冲，索性就去了花厅和沈二爷一起用饭，可她分明觉得屋子里一丁点烟味都没有。

主子和睦，她心里自然是高兴的，看着不远处日光底下笑语嫣然的两个人，衔英甚至想，要是步大人没出事就好了，不然家里当真是极和美的。

沈安画好了画，招手叫步蘅来看，步蘅凑过来，两个人的头凑在一起，她指着画说：“好端端的，怎么把我画得这么胖！”

沈安叫屈：“我分明是照实画的！”

一句话算是捅了马蜂窝，气得步蘅转头就走，沈安忙不迭地追上：“我错了还不行么，明儿给你重新画！”好话一句连着一句，不要钱似的往外吐。

这一幕把两个奴才都看得瞠目结舌。

自家夫人从来是端庄得体的，像这般露出小女儿娇态的，约么是十年前了吧。

而小六子更愣，沈二爷在京里横行霸道惯了，哪怕对着沈老爷，都嫌少简单恭敬的模样，可偏就跟在夫人身后，一句有一句的低声下气。

若是时间能一直这么静止下去就好了。

*

“皇上，今年开春之后，黄河一带三次凌汛，两次改道，如今已派人加高了河堤，可两岸已经被冲毁的农田已有千余亩，流民数万，臣等以为，此刻理应开仓赈济灾民。”黄河年年凌汛、年年改道，每年都要从国库上头支一大笔银子，皇上沉默地听着户部的奏报，而后轻轻点头。

“的确是要赈灾的，只是这赈灾和赈灾不一样，”皇上抬起头，环顾朝堂众臣，“别以为朕不知道，这笔银子层层盘剥下去，不知道真正能给百姓留上几分？你们也来给朕推荐一位钦差大臣，替朕去赈灾呢？”

皇上今日的话，不可说是不严厉，他明明没有说什么激昂言辞，可似笑非笑的模样让每个臣子都心中一动。这已经是大臣们心照不宣的秘密了，这笔朝堂赈灾的银子，雁过肯定是要拔毛，不蜕层皮是不可能的，只是多多少少的问题。

如今朝廷国库空虚，若是在以往皇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可今年是打定主意要盯住这笔银子了，这时候不管是谁再去碰这笔钱，那都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这时候，许久不在朝堂上说话的李丞相说话了：“臣斗胆，为陛下推荐一位：青河郡王世子叶寻，如何？”

步豫章已经称病不朝多日了，如今朝堂上两位大臣分庭抗礼的局面消失了几日，李丞相如今俨然成了众臣之首，虽然他行事依然谨慎，可脸上春风得意的模样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住的。

叶寻？众人都在心里缓缓打了一个问号。

众所周知，叶寻早年间也是一个纨绔子弟，自从青河郡王事发之后，他整个人却像是转了性子，再也看不见玩世不恭的模样，忙前忙后的打点关系，在大臣们面前都混了个眼熟，就连当初的步大人都略帮了他几分。

李丞相推荐步大人过去举荐的人，此一举便落一个不拘一格降人才的美名，再加上青河郡王一向畏首畏尾不成气候，众人料想着这位世子爷也不能掀出什么风浪来。

他身上没有什么官衔儿，吃的是朝廷的享邑，虽然他本身不算出色，可因为青河郡王的名声在外，京城也没人不知晓他的名字。

的确是个极佳的人物，而且他没有什么背景，也没在朝廷上站队，于公于私都很是不错，众人纷纷附议。

坐在首位的皇上，轻轻转了转自己手腕上的珠子：“如此，便让叶寻去吧。”

*

看着自己过去的狐朋狗友一个又一个的发达了，沈安别提多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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