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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沈安要带步蘅旅游

灯火幽微, 皇上用朱笔在奏折上面圈圈画画, 就听见有黄门来报，说是陶大人到了。

皇上嗯了一声，就有小黄门把陶知行引了进来。陶知行是一品重臣, 皇上器重他特赐他入宫不拜的礼仪, 陶知行给皇帝行过礼, 皇上身边的大伴便给他搬了一把凳子。

陶知行在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做过几年太子太傅, 因此皇帝向来信任他, 此刻皇上也没有和他兜圈子, 他只淡淡问：“沈安把朕的前朝搅和得一团乱，文臣武将还有几个没被他点过名？他是今年从翰林院里出来的人，是老师名下的群辅, 这件事老师怎么看？”

皇上尊你一句老师, 要是真拿自己还当帝师那真是自不量力，更何况皇上这话里话外分明就带有几分兴师问罪，因而陶知行的态度十分恭谦。

“沈安为人狂妄，又有几分天不怕地不怕的姿态，保和殿上下都听说过他的名字，他为人大胆，敢做常人所不能做。改稻为桑这一策也是由他在策论里提出的, 虽不完备，却是个极好的点子，也算是解了咱们的燃眉之急。”

“哦？”皇上淡淡嗯了一声，似笑非笑地抬起眼看向他：“老师是喜欢他呢？还是不喜欢呢？”

“无所谓喜欢还是不喜欢, ”陶知行拱了拱手，“一朝为官，都是替朝廷办事，做得好臣自然欣赏，做的不好臣也不会姑息。”

这话滴水不漏，可皇上却熟悉陶知行的为人，以他的性子，若不是沈安真在他心里留几分位置的话，三言两语就能打发，定然也不会说这些话。

他淡淡点头：“那这件事，老师觉得该如何收场呢？”

“此一事波及巨大，从司礼监再到兵部户部，朝堂上相当一部分臣工都会波及，此事确实应该慎重，朝堂上中立的臣子太多，皇上偏心哪方都不合适，不过恕臣直言，这一回叶寻的狼子野心皇上还没看出来吗？”

皇上自然看的分明，这次首当其冲受到波及的是殿阁大学士钱直，他已经被收监了，可朝堂上没几个糊涂鬼，瞧不出叶寻这背靠大树好乘凉的心思。

皇上手下的奏折翻过一页，淡然说：“所以呢？”

“静观其变，”陶知行拱手，“不管是哪一方，哪一家，任其撕咬，皇上只需作壁上观坐收渔利即可。不过也要给弱势的一方加三分助持，只有互相牵扯，他们才无暇顾及从皇上手里分权。”

*

七月初十，皇上特下诏书，封皇后之子祁王为太子，迁居东宫。

立储君无疑是另朝野震动的一件事，可大臣们也都明白，皇上膝下子嗣不丰，立祁王无疑是早晚的事，可在这时候立太子，皇上的态度微妙得让人不得不重视。

钱直污蔑陷害臣子，意图犯下欺君之罪，再加之亏空三十万白银，数额巨大令人发指。念其为官多年，连降三级，贬谪至南方。

叶寻确实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牵扯，可皇上在朝堂上点了青河郡王的名：“你也该管好你儿子，少给你这做父亲的闯祸！”

青河郡王向来胆小，唯唯诺诺的连连称是。

至于沈安，皇上对他没封也没赏，却给他安排了一个差事：“改稻为桑这一策，朕听说是你提出来的？”

拙政园里，沈安点头：“是。”

“朕昨日和几位大学士商讨过了，此事倒也可行，只是江浙一带民情复杂，故而改稻为桑这件事，寡人交由你来办，如何？”

京中太乱，皇上也是想借机让他躲出去避避风头，沈安挠了挠脑袋：“非去不可吗？”

这是沈安惯过去用的语气，可最近这阵子，见惯了沈安正色的模样，他突然变得多了几分玩世不恭，却让人觉得不大习惯。

“怎么？”皇上掀起眼皮看着这个脑回路不知道怎么转的沈安，“你要抗旨？”

才觉得他好不容易多了几分沉稳劲儿，看来还是高估他了。

沈安挠了挠头：“要是能带家眷，也行。”

皇上气坏了，指着门口：“走走走，带着步蘅走！离朕远远的，三年五载都别回来了！”

沈安喜不自胜：“谢皇上隆恩。”

出了拙政园，沈安看向天空，长长舒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事也就算是翻篇了，皇上把他调离京城，这一去势必是要忙到年后了，等到那时候，风声也过了，一切也就好说了。

沈安溜达着出了神武门，看见小六子，他神采飞扬地问：“步蘅呢？现在在家吗？”

小六子摇摇头：“张管家说夫人今日要出门，再过一个月就是中秋了，夫人说天已经要冷下来了，今日出门去做秋装了。”

沈安转了转眼珠，他对小六子说：“宿在宫里这几天骨头都软了，我今儿想骑马，你驾车先回府吧。”

步蘅许多日没有出门了，今日她带着衔英出门逛逛，突然听见有女郎小声低语：“你们看那人是谁？好俊的相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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