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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的什么？

乐娇终于明白他究竟所指何事，为此沉吟许久。

感觉到少年一直在等待她的答案，她很快便组织好措辞。

"此事已过去许久，而后来灾变多生，所以与我而言，它就像前尘往事一般。"她的声音仍旧没有什么怨怼的色彩，"当时一定怨的，而如今，你站在这里，我的面前，不断询问对我而言已为云烟的事。我想，这些年来你大抵不甚艰难。你已经偿还了因，得到了果。"

她其实还有一个理由，那便是少年并不是当年的始作俑者，他只是受人胁迫，收人好处，替人办事。哪怕他不做，也会有人顶替。而且从他的只言片语中看，他当时年幼，过得又实属艰难，走上歧路情有可原。

只是她保留着这份心思，并不会说出来。

毕竟伤害是实打实的，他险些要了她的命。

而乐娇，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不分是非、随人予取予求的绵羊了。

"姐姐……"少年不再伪装声音，而如今听上去竟有丝丝哽咽。

"你既然叫我姐姐，我便再教你一个道理。"乐娇轻拍少年脑瓜，"听好了。"

只要少年不是想害她，她也不介意好声好气同她讲话。毕竟她答应了燕青要平安回京，左右不需激怒他。

少年感受到她温热的手心，僵了僵，却乖顺地没有反抗。

他终于明白，多年以来那种萦绕着他的心，却挥之不去的情感是什么——愧疚。

他厌憎着见到的每一个人，从未认为自己对于他们的报复是错误的。甚至后来，这种厌憎愈发地扭曲，无差别地攻击着任何人。

不过，不过……

"我不会劝你为他人考虑这样的话。"乐娇依旧平静，那种他先前厌恶的娇柔，在此刻却像是一种慈悲。

不过，他在愧疚什么东西呢……他怔怔地想。

"我不会慷他人之慨，所以不会要你大度。"乐娇继续说，"我只希望你能做自己。善，恶，喜，嫌，都没什么关系。做自己，只求无愧于心，哪怕自己的行为招致恶果，也能承受。"

这是这一次重生来，恩恩怨怨因因果果中，她最深的感悟。

她承认自己没有逆天改命之能，又受自身局限有诸多力所不及，可是兜兜转转，结局竟仍能称得上一句圆满。

她似乎变化了，又似乎没有，她还是乐娇，却不止是乐娇。

不仅如此，那些她爱的恨的，乐巧、燕青等，都同她一起成长了。

她不敢打包票说她所做的便是最好，因为她是乐娇，只是乐娇。

只求无愧于心，而恶果皆受。

冥冥之中，皆有注定。

因果循环，皆有命数。

雷霆雨露，皆是天恩。

若人能置之死地却不死，那定能得赐后福而重生。

那才是真正的重生。

乐娇正是在那样一次又一次的危险里慢慢成长的。她既不极端地变成凶恶狠毒的模样，又不曾一直停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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