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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交代

床幔里骤然传来冷淡低冷的命令，不带一丝感情，充满令人不敢违抗的威慑力。

阿姨并不惊讶，只是叹了口气，看向青年已经有些发白的脸，低声劝说：“您就别再跟夫人犟着了，您一向懂事的，这次是怎么了？”

池朔有些失焦的视线略动了动。

这次是怎么了？

池朔依旧垂着眼，半张脸掩在厚绒窗帘缝隙里透出来的微光之中，阴影中的五官线条分明而冷淡。

他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问题，似乎想要给自己一个答案，可是已经有些混乱的思绪并不能做到这件事。

翻来覆去地想了半晌，只是机械地反复着没有逻辑的词句。

阿姨眼含无奈地看着他沉默着，最后只叹了口气，端着一点没动的餐点盘出门去。

又是一段冰冷的沉默，床幔里又传出了简单的两个字：“出去。”

池朔缓缓闭了闭眼。

双腿在原地站了接近四个小时，再要找回知觉异常艰难。

足足花了半分钟，他才退后迈出了第一步。

回到自己的房间，进入到虽然算不上熟悉但起码没有充满紧绷气氛的空间里，池朔一直绷着的肩膀才略微放松了一些。

他垂眼看着地毯的纹路，放松下来的肢体蔓延开难以忍受的酸痛，反倒让他的思绪清醒了不少。

肖昱一定在找他。

这是第一个异常清晰的想法。

从前一天回到老宅的那一刻，他的手机、电脑和一切通讯设备都被收走，失去了所有跟外界传递消息的设备。

因为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池朔并没感到措手不及，甚至在回家之前专门嘱咐了夏沥，要在接下来这几天跟进肖昱那边的情况，尽量让他不要知道实情而感到恐慌。

不过他知道想要在自己失联一整天的情况下让肖昱放心简直时天方夜谭，所以随着时间的流逝，在想到肖昱可能的不安和慌乱的同时，池朔心底的烦躁情绪也一点点地放大。

时间被极度拉长。

已经接近两天没有进食的肠胃近乎麻木，失去了感知力，连饥饿都已经感觉不到。

浑身的肌肉紧绷着，酸痛感像蚂蚁一样爬满全身，因为太久没有放松下来而产生了惯性，就算躺下也无法得到一时半刻的休息。

母亲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他此刻忍受的痛苦，就是母亲同时忍受的痛苦。

而他清晰地了解母亲远比他孱弱的身体，所以一切痛苦和伤害都是放大倍数的，时间拖得越久，造成的损害就越大。

一种极度残酷但是确实有效的威胁方式，已经像挣脱不掉的噩梦一样，捆绑了他二十年。

房门轻轻一响。

整整一天几乎没有合眼的疲惫让池朔的反应能力慢了不少，直到进入房间的人走到了自己身前三步的距离，他才缓慢地抬头看过去。

“闹到这样，是你想要的？”

父亲的神情可以用疾言厉色还描述，但是皱紧的眉头和带了血丝的瞳孔透露出老人在过去的一天中也饱受煎熬。

池立诚得不到回答，面前的年轻男人虽然仍然身姿挺拔，但是已有颓势的肩背毫不掩饰地透露出他极度的疲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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