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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老头子，你瞧瞧这长长的队伍，我恐怕我们得等上一根烟的功夫才能加上油……”

向宇像个脾气古怪的老头儿那样大咳一声，又像一个真正的倔强老头那样，像和他老伴儿抬了三十年杠那样回答道：“多着呢！嘿，疯狂的事，多着呢！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等着就是，你就是喜欢抱怨！”

一瞬间我不禁为向宇的影帝表现默默点赞。

我手搭凉棚，回头望去，继续抱怨道：“休波特做事总是那样不上心，他居然忘记给咱们的车加满油！看来今天我们很难赶回去和女儿吃早餐了，你瞧瞧这等着加油的长队……”

我喋喋不休的唠叨像是唐僧念紧箍咒，旁边一个抽烟的青年人可能被我烦到，干脆退开两步远离我们。

“瞧瞧，瞧瞧，这些人竟然在加油站抽烟！”向宇扯着嗓子，憋红了脸喊到。这样一来，听到动静的工作人员连忙赶过来，要求那位男士把烟熄灭。

“嘿，我说过不要多管闲事！”瘦小的老妇人像是害怕被吸烟者报复，她跛着脚，一瘸一拐把她的丈夫拖开。

向宇嘟嘟囔囔地被我拖走。

随即，我俩又漫无目的地背着手开始观赏晚霞。

这是在全国各地随处可见的一对普通夫妻，女的不良于行，男的大腹便便，在这个国家再找不出比他们更普通的老年夫妻了。

直至终于轮到我们的车加油，我和向宇又回到车上。一关上车门，那种唠唠叨叨的夫妻对话，闲散的状态，一下子全部没有了。

“你觉得我们骗过那些人了吗。”我问。

同时对着后视镜整理假发。

“大概。”向宇已经不再用老头子的方式说话，恢复了他平时冷漠但客观的口气。

“您装跛脚实在太像了。”司机休波特是富商那边的人，因此说话很客气：“像真的一样。光是这点，就足以让那些人打消怀疑。”

“嗯哼，因为我有诀窍——”我神秘地说，并且宣布我绝不会将这个秘密公之于众。

司机耸耸肩，笑着启动引擎。车辆在加速中，向宇瞥了我一眼，我正弯着腰，把鞋子里那枚打磨的十分圆润的小石子儿取出来。

“别哭了。”

少年时代的向宇对我说。

“他们笑你演不好？你演什么角色？”

他问我。

“演一个跛脚怪人……”我瘪着嘴说。

向宇听得眉毛挑了一下，觉得很荒谬：让蓝姚去演这种又丑又可怜的路人甲？

看来那些同学打定主意要用这种方法防止蓝姚在戏剧公演上大出风头。

少年低头看看在家中仍穿洋服的小蓝姚。

那是蓝姚刚读初一的时候。小小的，纤细的，水嘟嘟的家伙。

“可是我演不好……”蓝姚愁绪万千地说：“我学不出跛脚走路的样子。”

“你不想演主角么？”向宇双手插兜，在蓝姚身旁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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