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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宝叹了口气, “有些话, 我原本是没立场说的, 可你哥哥每次给我写信,总托我照拂着你。周岳这人我不了解, 但他能在你哥哥走后,想着法子照拂你,也算是有担当的男子汉。不过终究你们两人的年纪相差太多,你年纪又太小, 有些事情, 还是得慎重考虑的好。”
陈秀懵懵懂懂的点点头, 徐宝又说了一会儿话, 转头问她:“这几天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我看你们大队上的人见着我就绕道走。”
自从她和陈渊确定处对象起来,周遭几个大队的人都不敢再招惹她, 看着她也尽量绕道而走,但也没像今天避如洪水猛兽一样。
陈秀用勺子把锅里煮的玉米糊糊舀进碗里, 头也没抬说:“没什么事儿,是我三姐带着族人过来闹腾,周岳哥哥把他们全都打得头破血流,还说以后队上的人见着我都要离得远远的,不然不管是谁,直接把他们手脚打折。”
徐宝:
她知道当初陈渊让手下把陈赖皮一家子丢在深山边缘,只是起到震慑他们的作用, 陈赖皮他们花了一天多的时间,就连滚带爬的回到了老陈家。
回去后, 陈赖皮一家子果然老实本分了许多,没想到陈秀的那个双胞胎姐姐居然还不死心的过来闹腾,也难怪周岳如陈渊一样大动干戈。
徐宝曾听陈秀提起过,周岳之所以对陈渊言听计从,好像是四五年前,陈渊救了周岳一家人的命,他这才跟随陈渊到这里,做他下手,替他卖命。
正想着,院门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陈秀立马放下手中的勺子,如一只欢快的小鸟,飞扑到院门口,朝着门口站着的高瘦男子,腼腆的笑,“周岳哥哥,你来啦?吃早饭了吗?我今天煮了你最爱的梅干菜”
“我吃过了。”周岳背着一个背篓,腿上沾了不少稀泥,显然是从山上回来。他一边说着,一边放下背篓,从里面拿出一包用棕树叶,包得几朵巴掌大的菌子递给陈秀,“我上山找药的时候看见的,你拿去吃,不用给我留。我这几天忙,不在家里吃饭。”
陈秀接过菌子,脸上是遮掩不住的失望,不过只一瞬间,她的神色又恢复如初,强笑着,“我早饭煮的太多,一个人也不吃完。一会儿我端一份去你家,你中午回来热一下就吃。我再顺便给你打扫下卫生,你家里太乱了”
周岳和陈渊年纪相仿,今年已经二十七岁,对陈秀小女儿家的爱慕心思十分清楚,正因为明了,所以才会一再拒绝这个小姑娘的心意,想让她趁早死了那份心。
他实在不想背上恋幼、趁兄弟不在,欺负兄弟妹子的名声。
正想开口婉拒,忽然看见徐宝站在灶房门口,眉头轻蹙,一双黑如点漆的眼睛,闪着某种了然的光芒。
周岳突然有些尴尬,那是一种不为人知的情绪,被外人撞破的尴尬,他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喊了声:“小嫂子早,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要不要去我那坐坐?”
徐宝被他这声称呼弄的有些耳红,没好气的瞪他,“我去你那坐啥?让有心人看见,指不定怎么瞎传话呢。我看你一身都打湿了,早点回去换身干净衣裳吧。”
周岳点点头,背上背篓,正要离开,又听她说:“周大哥,阿秀一个姑娘家,一人住在家里诸多不便。我住的太远,遇上什么急事儿赶不及,平时就多麻烦你照拂照拂。如果家里缺什么,或有什么事儿需要我帮忙,尽管跟我开口不用客气。”
周岳脚步一顿,回头看她,揶揄的笑起来,“有小嫂子这话,我就不客气了,到时候来找你帮忙,你可不要推托啊!”
徐宝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再看看一脸落寞的陈秀,心里叹了口气,说了几句安慰陈秀的话,就告辞回家了。
冬去春来,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过了两年。
这两年里,全国饥/荒得到缓解,大部分生产队都把公家粮补交上了,且都有粮食吃,不再饿肚子。
而第五大队作为唯一一个在徐宝灵泉干预下的大队,每年都是头一个交公交粮,被公社评了好几次先进生产大队。于此同时,李建国也被评了好几回优秀村干部,从生产大队长摇身一变,变成了公社干部。
他一走,生产大队长的位置就空了出来,原本是副生产大队的徐家族人,徐爱国就变成了大队长,林会计提拔成了生产队副队长,两年来一直工作踏实认真负责,又是高中学历的徐宝,则提拔成了会计。这可是一件大好事儿!先不说徐宝不过十八岁,年纪轻轻就坐到了正规村干部的位置,单那会计的工资,就从几块钱变成了整整十五块!而且不用再下地干活,就有满公分可拿,年终还有各种干部福利,其中就有不用扣工分就能领到两斤肉!三斤棉花等等让人眼红的福利!
有这样天大的好事儿,徐家一家子都很高兴。方如凤更是喜的差点去给祖宗烧香,直说她家闺女有出息,是给徐家光宗耀祖来的。
于是特意拿出十块钱,让老大徐万成去城里买两斤肉,一条鱼,一堆白米面啥的,回来庆祝庆祝。
这两年虽然不再搞饥/荒,到底吃肉还是一件极其奢侈的事儿,除了逢年过节,平时要买肉,除了要肉票,还需要一大早就去副食店排队买肉,不然去晚了,连骨头都捞不着。
徐万成得了老娘的令,怕买不上肉,半夜就起身徒步走去了县城,排了老半天的队,总算抢到了两斤五花肉,一堆把肉剔了个精光,只剩下比狗还啃得干净的光骨头,并一条筷子长的鱼,一把三斤重的挂面,两斤大米,一瓶老白干回家。
自从徐家分家后,都是各煮各的饭,只有逢年过节,或者过生日,有喜事,大家才会在一起聚餐吃饭。
以往都是徐宝做饭,可她当了两年的记分员,工作看似轻松,实则一天到黑都在队上转悠督工忙活,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休息,更别说做饭了。
所以,徐宝他们这一房,平时都是方如凤在做饭炒菜,味儿只是比徐宝做的稍微差一点,并不难吃。
这会儿瞧着老大拎回来的鱼肉,方如凤难得夸赞了自己个蠢儿子一会儿,让他把剩余的钱儿收着。也不管徐宝答不答应,让两个儿媳妇帮着打下手,让徐宝亲自下厨,给自己做庆功宴。
许久没做菜了,徐宝都有些手生了,好在两个嫂子对吃肉都很积极,切菜切肉烧火神马的全都包圆了。
旁边六个孩子全垫脚围着灶头,看着她慢腾腾的热锅下油,心急吃肉的刚子,生怕她把肉给糟蹋了,忍住道:“姑,你两年没做过肉了,你还记得怎么做肉不?实在不成,让我奶来做吧,她做的红烧肉可好了。”
“对!让奶做!我要吃肉!”站在他旁边,李红艳第二胎,又是一个女儿,已经两岁大的梅子,也奶声奶气的接着堂哥的话说。
徐宝无语了,“这可是你们说的啊,我分一半肉给你们奶做,我自己做一半。一会儿我做好了,你们可不许吃。”
“说啥呢你们,不知道咱姑厨艺是咱家最好的么?”个子已经有成人高,已经十五岁,没考上高中,辍学在家干农活儿的强子,伸手在他俩头上一人敲了一下,“你俩要是没事儿做,就去外头捉虫喂鸡去。鸡吃得饱饱的,能多生两个蛋,你们就能吃上鸡蛋羹。”
自从第一批知青下来后,那年过完年,李建国到县城开了场会议回来,带来一大群鸡鸭猪牛羊幼崽,每家每户分了两只,一只自己养,一只到了年关要交任务。
而后李建国又把村里靠墙角、偏僻地、或是荒地、贫瘠地全都划分出来,按照每家每户的人口,划了一点自留地给大家种,大队上的日子便越发好了起来。
经过两年的时间,以前每家每户只能养两只鸡鸭的规矩,变成了每年上交一只鸡,一只鸭,其余抱窝出来的鸡鸭崽,无论多少,都属于自己家的。
很多人家就以公换母,或者借用母鸡,抱窝了不少鸡鸭崽子在院子里养着,指望鸡鸭的屁股银行换钱换粮吃。
徐家老两口子这一房当初分鸡崽子的时候,有徐宝当村干部的缘故,分到了一只母鸡,一只公鸭,第二年又分到了一只公鸡,一只母鸡,今年正好配对抱窝。
方如凤又上县城,在黑市花了大价钱买了不少鸡鸭蛋回来抱窝,虽说种蛋没几个,浪费了好些个鸡鸭蛋,到底孵了五只小鸡、四只小鸭出来。
老徐当时就在石榴树下用竹子圈一圈大大的鸡圈,还细心的在墙角边搭了一个小小的茅草矮棚子,给这些鸡鸭遮风挡雨。搭完又让两个儿子把各自的菜地扎起竹篱笆,以防鸡鸭跑出来把菜地给祸害了。
原本大房、三房都各自分的有鸡鸭,也抱窝了两三只小鸡仔,想跟老两口子放在一块一起养。
方如凤不咸不淡的拒绝了,用她的话说,都分了家,就别啥事儿都掺和在一起。到时候鸡鸭一同养大了,他们老两口子帮着二房养孩子,孩子们多吃了一两个鸡蛋,两个儿媳妇心里肯定不舒服,久而久之就会闹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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