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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顾怜说不清自己对温慕是何种感情，两人从小便黏在一处，关系亲近。若在知晓他平安的情况下，十天半月不见她也不觉有异。但若是像如今这般，音信全无，她一天也等不得。

皇帝不止一次问过她，可愿嫁与温慕为妻。

第一次听到时只觉荒诞，他们两人情同兄妹，怎能同结秦晋之好。后面几次过去，轮到今日，听在耳里竟生出几分犹豫。

那时她想，若是她嫁给他，他便能重返朝堂，满身抱负无须像而今这般无处可用。

但转念又想，如今的皇朝动荡不安，他始终与朝堂无牵连，日后若是有万一，还能逃过一劫。娶她，便是皇室之人，一旦政变，如何也逃不过。

他们二人，委实非良缘。

怀着满腔情绪回到自己宫里，她未进殿，立在廊道上看院子里的雪景。

绫罗替她送来加过碳的汤婆子，再把她先前捧着的那个送到殿内放着。

探子的效率很高，半个时辰后前来送信。锦竹从信鸽脚上把信纸取下来递给她，她展开，信纸上内容简短，只一句：主子在皇宫地牢，可需我等劫人？

与她心中料想，分毫不差。

皇帝本就多疑，何况是现下的节骨眼上。

温慕被他打压多年，若是想为自己谋出路，与太子合作也不是不可能。碍于她在，他不能直接处死温慕，便只能将他囚禁。

攥紧手中的信纸，她强自压下心中的冲动，走到侧殿回信。

温慕手中的探子世人都不知晓，他们不宜出面。

第二日，顾怜在御书房外请见。

皇帝坐在书案后，目光冷冽：“为温慕而来？”

顾怜点头：“怜儿想见他一面。”

“怜儿，你要明白，若非看在你的面上，朕不会留他至现在。”放下手中的折子，顾均起身，“也罢，许你去探望一刻钟。”

顾怜唯独不曾想到，皇帝松口，最后不见她的，会是温慕。

她脸上神色不改，语气不容置喙：“温世子当真说不愿见？”

侍卫握着刀柄，脑袋微勾：“回公主，是。”

伸手示意他让开，她径直往里走：“温世子在何处？”

侍卫犯难：“公主，这……”

顾怜冷着脸：“怎么？”

侍卫有苦难言，被锦竹推着在前面引路。

温慕看到她，坐在里侧的床沿不曾起身：“来了。”

语气淡然，没有任何惊诧。

让侍卫打开牢门，顾怜走进去：“为何不见我。”

他眼眸半垂，神色不明：“牢狱之所，阴寒至极，你不该来。”

把手上的汤婆子递给他，她撩起裙摆在他身侧坐下：“你也不该来。”

温慕嘴角挂着一抹笑，摇头：“若我来，能换你安好，我不在意。”

皇帝给的时间只有一刻钟，时辰刚到，看守牢门的侍卫立马过来请人。

眼中是她一步三回头的身影，温慕头一次后悔，这些年的不争不抢。倘若他身居高位，拥有足够护她的资本，何至于行至这一步？

现下他被困于地牢，与外界失联，任有通天的本事，也施展不开。

皇宫中的局势一波三折，太子终是与东凉国明目张胆的连手。

皇朝与东凉国的边境，战事频发。皇帝每日起早贪黑的忙碌国事，还要提防已经叛变的太子突袭，一夜苍老。

温慕始终被关在地牢里，好在有顾怜的照料，环境尚可。

宫外来的消息，各种不顺。派遣出去的皇子无一例外，纷纷战死沙场。

很蹊跷，却又无迹可寻。

大半年的时间过去，蛰伏多时的皇帝一招致胜，彻底铲除太子一党。

与此同时，边境再次传来战败的消息。

十六皇子顾行之早朝时自动请缨，愿前往战场领军。

在所有朝臣不看好的情形下，三月后他得胜归朝。

顾行之有多少能耐，顾怜这个看着他长大的皇姐清清楚楚。反败为胜，不是他应有的本领。

但东凉国确实战败，献上的除去兵器粮草，还有两座城池。

就连从战场回来的士兵，也对顾行之崇拜不已，口中全是夸赞之词。

抓不到错处，只能听之任之。

又过去半年，动荡不安的皇朝终于迎来安稳。

辗转反侧整夜，第二日用完早膳，顾怜匆匆前往御书房。

皇帝的身子每况愈下，顾怜到时，皇后正端着一碗汤药守在他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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