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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他是半带着真心说出的句子, 只是顾怜丝毫没往他期待的方向想过去。

她安静片刻, 皱着眉头与他对视：“即便这样, 你也别想绕开初始的话头。”

得, 兜兜转转, 又回到了初始的位置。

收回放在她身上的视线, 温慕坐回自己的区域：“除了应允，我还有别的选择？”

顾怜笑答：“当然有, 应允与拒绝, 全听温大人的抉择。”

两人都是倔强的性子, 谁也不愿意退一步, 须臾的安静后，温慕开口：“我的选择一如先前所说，旁的可以不理会，但是你在宫中的消息, 我必要知晓。”

各执己见，都不愿妥协。

剩下的半程路, 两人谁也不曾开口。

眼见着外面的景致越来越熟悉, 至多一刻钟便能走到宫门前。

温慕瞧一眼老神在在的顾怜，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怜儿。”

顾怜往另一侧挪动, 直到和他拉开半臂的距离才应声：“恩？”

他撩起车帘示意她往外头瞧：“带你去吃烧饼？”

虽说集市不在这一处, 但过去也近。

顾怜前几日确实馋过一回, 今日倒是没多少想法。

收回视线，顾怜探手打落被他撩开的车帘：“不吃。”

吃食在她面前都失去诱-惑力，温慕笑出声：“这便是让我自己抉择的法子？”

懒得理会他的阴阳怪气, 顾怜索性起身走到他对面落座：“我不曾逼着你做选择，你有你的坚持，我自然也有我的不可妥协。”

两人只不过是各执己见，谁也没强迫谁。

温慕面上的笑意没有褪下去，放柔了声音低语：“你明知，在你面前，我从来舍不得不让你如意。”

车轮在地上的碎瓦石上碾过去，带起的动静有些大，顾怜没听清他说出口的内容：“恩？”

车外寒风凌冽，刮着车壁不断发出簌簌的声响。替她整理好搭在膝头的大氅，温慕说：“我知晓你是故意而为，冷落一路，最后妥协的，必定是我。”

不知为何，听到他自嘲般的语气，顾怜心中突然生出几分不忍。

诚如他所言，她是故意而为。两人一处长大，他是什么性子她比谁都清楚。

直白点说，她不过是仗着他对她的宠，在他面前才会如此肆意。

他个子高，大氅的下摆很长，从她膝头垂下，在地上堆成一团。是上好的料子，如此糟蹋，未免让人唏嘘。

拢起垂在地上的那截衣料放在腿上，顾怜问他：“是不是很小人做派？”

探手过去替她整理歪向左侧的步摇，温慕摇头：“是我甘之如饴。”

六个字，里面藏着无数的情谊。

他的语气，明显有别于往常，是从不曾有过的，压抑后的感情。

只是一刹那的清明，顾怜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情感，好似与她对他的有异。

面色一僵，她抬手推开他，自己去扶正步摇：“还有多久到宫门？”

她的躲闪不刻意，但那股子抗拒，如何也掩盖不掉。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放出那些深情，她就已经想着要退后。

早就告诉过自己，不能急切，怎么还是没忍住？

收敛起眉眼间不经意露出的情绪，温慕一板一眼的回：“我们不走宫门，从你宫墙那边进去。”

顾怜后知后觉，今日她是偷跑出宫。

晚间没有皇帝的传召，官员不得入宫，温慕虽然打小便有特权，但也鲜少在晚上进宫。

要想不被皇帝知晓她今日的行程，必是要避开宫中的侍卫翻墙而入才可。

拿不准温慕的心思，顾怜点头示意之后，自顾自把玩着茶盏。

拒绝交流的意思一眼就能瞧出。

温慕好笑，从她手中夺走茶盏，问：“作何突然避着我？”

她不答反问：“你觉得，国公府三小姐当是如何？”

这是一号前后两世都不曾接触过的人物，温慕莫名：“提她作甚？不认识，不好评判。”

嘴角不自觉上扬勾出一道带有几分小得意的弧度，顾怜假做撩车帘的动作避开他的视线：“突然想起来的，没旁的意思。”

温慕不知道是真信还是假信，看她一眼，没继续这个话题。

齐正一路把马车赶至离玉清宫最近的那一堵宫墙外，在外面低声提醒：“主子，到了。”

照例是温慕先下的马车，站定后他朝顾怜伸出手，似往常一样想扶她下来。

想到先前隐约感觉到的不对劲，顾怜脸上闪过几分尴尬，站在车门边迟疑不定。

她在想，有些不必要的接触，是否该避着。

奈何温慕全然没有生出这些想法，她不动，他便自个儿伸手握住她的小臂，手上使力拉着她往自己那侧挪动：“想什么呢？”

顾怜回神，顺着他的力道撑在他手臂上慢慢走下去：“想你我二人，如今已到成家的年纪，是否该避着些。”

温慕手上动作微顿，随即不甚在意的屈指敲在她额头：“避什么？你见过哪家的兄妹因为到说亲的年纪而互相疏远？”

他说的自然，彷如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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