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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带着斩钉截铁,半点都不容置喙的语气,声音冷冷的,一丁点儿温度都没有。
屋内默了好一会儿。
忽然间,容砾掌间施出一道真气,衣袖轻甩,屋内的门“砰”的一声开了,门外的凉意偷得了空,一阵阵风夹杂着夜的寂静吹了进来。
衣轻轻摇曳着,气氛却僵到了极点。
容砾看了眼他,眼睛里的情绪晦暗不明,他背过身来,像是不想再跟他在这个话题下面纠缠下去,他抿了抿唇,眸底的情绪复杂得很,半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把这一切都遮去,“夜深了,您请回吧。”
容澈盯着他,眼神里尽是不敢置信的表情,脸上的肌肉线条紧绷,他快步走上前来,不管不顾地捉着容砾的衣襟,逼得他跟自己对视,声音阴测测的:“臭小子,你不会是真喜欢上那只野鸡了吧?”
半垂着的眼眸唰地一下睁了开来,他立马反驳他,声音里多了几分前所未有的怒意:“什么野鸡?”
顿了顿,他脸上的神情猛然变得认真无常,下颚线条紧绷,一向清澈透明的眼睛变得黑压压的,充满了深不见底的压抑,微微眯了眯眼睛,反客为主,目光紧紧锁着容澈,字正腔圆地说:“她是凤凰,不是什么野鸡。”
“有什么区别?不就是一只破鸟?”默了一瞬,容澈的视线紧紧锁在他的身上,厉声问道:“你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有,你说,你到底愿不愿意去杀了她?”
容砾没有看他,他扭过头去,目光坚定,唇瓣微启:“不愿意。”
容澈的目光不避不退,直直地回视着他,压着嗓子道:“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动情了?”
容砾喉结微微上下滚动,眼睛瞪着他,眼神骇人得很,落唇微抿,半晌,他说:“是,我动情了。”
或者说,他早就已经动情了。
“逆子!”
容澈欲又抬起手来打他,可是几近同时,空气刮过一阵暗流涌动,一道比他强上数倍的真气轻易拂开他的手。
趁着他愣怔的瞬间,容砾脚尖朝后滑去,立马旋身往后,两人之间的距离维持在一丈开外。
不过眨眼间的事,却被他做得行云流水。
容澈没有注意到他体内真气的异常,他满满的心思都在他刚才说过的话里头,怒目圆睁,额上青筋气得暴露:“我们蛇族一向薄情,以大局为重,怎么就生了你这个傻子?!”
他冷冷地笑了一声,容砾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染上几分悲凉,半垂着眼眸:“我一向都知道你薄情,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的母亲是怎么死的。”
这回轮到容澈愣了愣,满腔怒意立马缓了下去,讶异地看着他,张着唇正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容砾先他一步,将他的话打断。
他哑着嗓子,喉咙有点干涩:“生吞活剥,挫骨扬灰也不为过吧。”
“说什么浑话呢你!”容澈像是被说中什么心事似的,声量大了一分,用以掩去他内心的慌张,激动地盯着他看。
容砾浅浅地笑了一声,笑声里染上一分沧然,目光似乎回到很远之前:“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清清楚楚地看着他的父亲,是怎么一点点将她母亲打回原形,然后将她的真身毁得一干二净......
足足斩成了九九八十一段,随后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元神尽毁。
这时候他才知道,为什么历代妖君的母亲都早已逝世的真相。
他曾经也好过,当时他的母亲是这样说的:“他们的母亲都结伴出游去了,因为所有的重担交给了男人,她们就可以去玩了。”
那时他曾问母亲想不想去出游,他的母亲没有说话,笑着摇摇头,片刻似是想起什么来,又点点头,眼眶泛红。
那时候他不懂,只当是母亲情绪复杂,后来他才知道这一切的真相——
为的就是让他失去母亲,培养出独立自主的个性。
对于此事,他们的母亲是愿意的,她们不愿因为给了过多的爱给孩子,而让往后的妖君变得多情,身为一族之长,理应是毫无软肋,不被感情所困的。
薄情是每一任妖君的必备条件。
这是他们家族一直以来的陋习,只会让他母亲照顾他到一千岁,在他一千岁生辰的那天,就是他母亲的死去的时候。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天在房内发生的一切,透过那道窄缝,他把一切都收入眼底。
可是他不能闹,只能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看着他的母亲在死前如何求他的父亲一定要保证将他好好养大,然后在他的面前死去。
他能做的,只能是装作什么事情都不知道,更加卖力地在他的面前表现着自己,他知道,那个时候的自己还不能强大。
在他的父亲面前哭闹,只会惹他父亲生厌。
重新生下别的儿子,对于他的父亲来说,不是一件困难的事,而对于他来说,却是多出了一个竞争对手。
而且他母亲的牺牲,就被白白浪费了。
他本来想的是,待他足够强大,接任妖君之位时,定要将这陋习废除,同时给他死去的母亲一些慰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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