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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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老祖?

楠艾脑中倏然闪现百年前, 帝轩带她去妖界找老祖之时。

血淋淋的山洞内, 那个冷漠阴戾令她恐惧慌怕的老祖,就如此刻,散出的黑雾好似一只随时准备吞杀而来的嗜血凶兽。

那时她拼命安抚他躁乱的情绪, 平复他堆积难熄的愤恨, 之后......

忽想到什么, 楠艾惊得心口一震, 愕瞪双目。

之后......她信誓旦旦地承诺, 会陪在老祖身边, 会陪他复仇!

可她怎将这事给淡忘了?

郑重许下承诺的是她, 可她全然记不清那日出于何种心境保证会陪着老祖。甚至于, 若不是方才突然记起妖界八纵岭的山洞,她答应过老祖的事便清淡如烟, 不经意就要从脑中溜走。

老祖是因这个才怒不可遏?因她想去天庭, 会离开归墟, 失信于他?

楠艾顿觉惭愧,她从不轻易作出承诺,怎会将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只觉最近记性越来越差,总似有些事,模糊得像隔着阴雨迷雾,如何细想也探不明,她一直没深究,认为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可这件事分明很重要。她欠老祖天大的恩情,时刻都该记住自己的誓言, 却犯了大错!

看着眼前不断缠绕的黑雾,楠艾压下心底的惧意,掀唇轻唤:“老祖,我有话同你说......”

言讫,她提着心默等。片刻,眼前的黑雾渐渐散开,被遮掩的阳光陡然射入。

楠艾眯了眯眼,再睁开时,冷不防撞入一双寒冽黑眸。他眼底透着警告,卷着怒意,令她生畏生惧,话语含在开口,如何也抖不出来。

老祖将黑雾收回袍中,“你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无需再与我费口舌。”

楠艾本欲解释,可见他已阖上双目,俨然疏离之态。她垮下肩头,老祖鲜少真正动怒,她着实不知如何应对,没了辙。

或许此时不该忤逆他的话,过几日待他心情好转些,再同他解释吧。

回到归墟后,楠艾却是四天四夜没合眼。因为老祖不见了,整个归墟也寻不到他踪迹。

第七日,她终是捱不过困顿,在拂晓之时靠坐在床榻沉沉睡去。

深夜寂静时,一人如魅影,行至楠艾床前,正是许久未现身的老祖。

他弯身将她抱起,动作温柔,将她轻放在床榻,盖上衾被。

老祖静睇她熟睡的脸,专注的目光掠过一丝惘然:“你可记得承诺过的事?”

良久,他身形幻雾,渐渐消散。

“你该是忘了......”声音轻得宛若一声叹息。

***

次日,屋外天光大亮。

屋内,楠艾看着桌上的两朵金莲,怔怔出神,久久呆立。

老祖昨晚回来了,却一声不吭地将金莲放在她桌上。还附带了一张纸,写着:金莲可直接食用,三十日食用一朵,每次食用后需静心闭关十日将其灵力化解于内丹,切忌操之过急。

看完留信的她,外裳都没披,光着脚就冲了出去。找遍整栋木屋,整座山谷,空荡荡没人影,他又消失了......

楠艾伸手触在金莲上,冰凉沁肤,柔软如纱。这莲花当真是受了佛祖点化,即便摘取下来,依旧未凋谢,仍是金辉灿灿。

即便再如何生气,老祖却记得她的请求,可他不经意的关心就如握着一把烙铁,灼着她的心,烧得她难受,更加愧疚。

泪雾弥漫,一滴涌出眼眶,坠在桌上,再一滴,直至串成珠线,桌上已落成了一滩水。

楠艾抬袖乱擦一通脸,气不忿:“真是个小心眼、脾气扭捏的老祖!”

她拿起一朵金莲,捧着大口大口地嚼,赌气似的,鼓着腮帮子:“既然都给我了,不吃白不吃!吃完闭关在家等你,我就不信你永远都不回来!”

捻指两个多月。

楠艾吃完了两朵金莲,也闭关结束,老祖依旧未归,半点讯息也没。

整座山谷只有楠艾孤零零的身影,好在有楠树爷爷陪她。不修炼的时候,洛霜洛澄便会来陪她聊聊。

而这些日子数桀云来得最勤快。

因老祖久时未现身,朝会已许久未开,海精们许是无聊闲的,又许是想念老祖,族长离汐隔三差五就派桀云跑来打听老祖消息。

楠艾本就心里压着一团火,被问第十遍后,终于受不住,火气蹭地爆发,冲冠的势头朝他直喊:“闲的慌就学我修炼,把你剩下那半仙给补齐了!无论问几遍,答案一样,我不知道!!不如今日我把这一年份的回答都说一遍好了!”

楠艾声音大得传遍山谷,将树上成群的翠鸟都吓得振翅逃开。

桀云掏掏耳朵,若无其事地耸耸肩:“行吧!那你说,回头我同族长也传达一年份的量,免得跑来跑去地惹你嫌。”

楠艾丢了个凶狠的眼神:“去!再问自杀!”

她自己都愁寻不到老祖的消息,哪有心思同他们闹。最后让洛霜带话去,谁都别来问她,让她自个儿在山谷里自生自灭。

谁知,这自生自灭就是大半年。

***

天界浮华山,星河布空,云纱覆月。

帝轩两手环胸,盘坐在地,瞪看旁边的人:“你几时回归墟?我囤的这些酒都快被你喝见底了。”

老祖自顾自地斟酒,端起杯盏缓缓呷着。

“你......唉!”帝轩对他这爱理不理的冷淡样颇为无奈,心中却是又急又担心:“问你究竟发生何事,你嘴巴缝了针似的。若有事就摊开来说,早些解决,在这儿喝闷酒能让你舒坦吗?”

老祖睨他一眼,面不改色:“我看起来像有事?”

“......”帝轩被他梗得想撞晕在前方那棵万年赤松上。

他咬牙道:“你不是看起来像有事,而是从头到脚、由里及外,无不散发出你确然有事的状态!”

帝轩站起身,整了整衣裳,冷哼:“既然你嘴硬不肯说,不如我现在去归墟问问你的小艾草,看我猜得对不对!”

他转身,一脚方踏出,听得身后人冷冷威胁:“等你踏出浮华山,这山就会成平地。”

帝轩转回身,挑眉笑着笃定道:“所以就是与楠艾有关咯!”

老祖指尖转着杯盏,目光落在杯中半盛的酒中,酒面转出一圈圈涟漪,好似他久难纾解的情绪。

他并未否认:“不知是不是她长大了,越发有了自己的想法,我渐渐看不明白。”

帝轩听出些意味,复坐下来:“因为她懂得了许多,会做些你无法接受的事,让你觉得超出自己的掌控?可感情本就不似修为那般,以你强她弱来衡量,你怎能要求她事事称你意?换而言之,你也有自己的想法,她何尝不是看不明白你?”

老祖扯了抹极淡的苦笑:“如果我想掌控她,又何必自寻烦恼。她有自己的想法,这本无可厚非......”

他顿了顿,终将那半杯酒端起入了口,今日的酒太烈太浓,辣得喉间一阵灼烧。

待那刺涩感在口中转为醇香清冽,他侧身看向帝轩:“倘若承诺过的事,因为有了新的念头而搁置一旁,这个承诺我是该计较?还是应当放任她?”

“承诺?”帝轩讶异地问:“她对你做过什么承诺?”

老祖沉吟半晌,才将当年妖界山洞之事同他说明。

听完,帝轩大为不解:“楠艾虽说性子瞧着大大咧咧,但理当不会随意作出承诺而不兑现。那时她对你的担忧,我是看在眼里,明明紧张又害怕,仍会为了你而进入山洞,我甚至敢说她那时对你已有了别样心思。她分得轻孰轻孰重,自然也不会轻易与你许下诺言。这其中是否有何误解?你可问过她?”

老祖略讽刺:“既是忘了,何故再刻意提醒?如此倒像强迫她留在归墟,如果不是她自愿,不留也罢。”

“你是怄气吧!当真甘心放她走?”帝轩一针见血地反问。

老祖默然,甘心?如若甘心,怎会因她忘记承诺而失望愤怒!唯恐失去理智将她禁锢,才不得不离得远远的,暂作冷静。

帝轩再劝:“许她没有忘,只是想去天庭转转,指不定转一圈就回归墟呢?退一万步,无论你同她是何关系,她也有去外面见见的自由。只要她的心在你这里,你又有何惧?难道你就不能去天庭看看她?所以,你还是需同她问清楚,知道她真实的想法。”

她的心......老祖迷惘地念着。

最终帝轩多说了几句:“快些回去吧,再不走,我这酒都快被你掘完了,我若犯愁喝什么去?”

老祖想了想,决定将他剩下的十几坛酒喝完再回归墟。

帝轩咬下满口委屈,噙泪飞离:我这个单身汉苦口婆心地劝你开导你,却还要被你肆意剥削,真是天理不容!

一口气喝下十几坛烈酒的老祖,止不住醉意,微醺地揉了揉额头,飞上旁边赤松,靠坐在树干阖目假寐。

打算待酒意退了再回归墟。

不知夜半几更,一阵清风掠过,送来远处淡雅花香。

老祖眉头微蹙,那花香隐隐夹杂一股独特气息,是他最喜爱的味道——艾草香味。

他半掀眼,只见一人步态轻盈落在前方树枝间。一袭浅碧勾花裙,娉娉袅袅踏轻烟。

小艾草?

她缓步趋近,在他身前蹲下,双目深凝,桃唇淡启:“老祖......”

老祖一语不发默睇她。

她目光留恋他眉眼,醉酒后的他更令她心动迷恋——半敛的清眸潋潋含水,酡红的玉容菡萏艳放。

视线缓缓下移,落在他唇上,红红润润宛若梅花沾清露。眼中闪过一丝痴迷,一瞬收于眼底。

她倾身而下,双目微翕,欲贴近。

“你敢再近一寸试试。”老祖声冷如冰。

她身形一顿,惧于他陡然射来的凌冽目光,未敢再凑近半寸。

微嚅双唇,娇软轻唤:“老祖......”一手伸前欲搭在他肩头。

老祖未动,黑雾如丝从袖上霎时探出,缠住她脖颈,使劲一拧,扼住她呼吸。

她顿受惊吓,不敢再动。那日险些被勒断脖子的痛楚,她仍旧能清楚感觉到深深的恐惧,他不开玩笑......

“你是当真想被我勒断脖子?”此话一出,显然老祖已经看清真相,面前的并不是楠艾!

老祖黑袍一振,朔风骤起,刮得赤松枝摇叶晃。风势不减,摧荡几十丈,地面草歪花斜。

顷刻间,如风拂水中月,雨落镜中花,幻境破灭。

那跪蹲着的哪里是楠艾?分明就是使了幻术的帝溪!

老祖缠在她脖颈的雾丝仍未松开,且又加了力道,疼得她细眉拧起。

“拂墨......”她欲开口解释:“我只是......”

“只是如何?”老祖冷声截断她的话,口吻尽是鄙夷:“当初在厉山,你便以女娃容貌接近我来试探我的心思,却以为我不知情吗!”

帝溪惊怔,她一直以为那时自己没暴露,因为他言谈间同平日里并于差异,竟早就知道?却未曾揭穿她......

“我对你的容忍,漠视你做的那些可笑行径,全然因为女娃尊重你。你非但不懂收敛,更不曾悔过自己所作所为,如今还想故技重施,是为诱试我对楠艾的感情?还是想与我共醉云雨?”

老祖字句不留情地戳穿她的诡计,直把帝溪说得面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的,好不窘迫、甚丢颜面。

帝溪最怕这样的他,一双藏星眼生得明亮夺辉,当他认真审视时,这眼即刻锐利得能窥探他人心底不见光的暗处,让人无所遁形。

她多半怀着埋怨和忿忿不平,自己的心事早已悉数被他剖开,他却冷静得视若无睹,不曾给予任何回应。

爱不到,恨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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