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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希欧维尔仓促离开,好像在逃避什么。
但他不到三个小时就回来了。
他带来了避孕药。
之前他们在盥洗池上,完全失控,什么安全措施都没做。
卡兰吃了药,也没有说什么。
倒是希欧维尔斟酌再三,用最不经意的口气说:“如果身体有不舒服的地方,记得跟我说。”
那天过后,希欧维尔忽然消失在了坡道别墅,整整一个月没有出现。
卡兰也得以全力投入期中复习。
她之前认真阅读了康斯坦斯给她的资料。
资料里表明,“巴别塔”是一个致力于为LGBT群体争取平等的校园社团,近些年它又扩大了范围,开始为黑发种族发声。康斯坦斯已经加入社团两年了,他是留学生,上过一年语言预科班,算是巴别塔的中坚成员。
康斯坦斯暗示她,现在他们手里有不少项目。
除了合法的游-行、贴标语、制作宣传视频之外,还有些灰色领域的东西。
比如给黑发小孩当家教。
为黑发成年人介绍不需要身份证明的工作。
甚至帮养奴场的奴隶假死逃离。
这些一旦被抓到,是会自毁前程的。
但令卡兰惊讶的是,居然有很多学生、教职工自愿参与,不求回报。
这还是在首都大学。
社会的其他领域,是否也有人在悄悄努力呢?或许某一天,这些埋下的种子就会发芽,生长,最终转变为自由平等的力量。
卡兰心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正是因为有这种希望在支撑,她才敢向希欧维尔告白。
在塞勒斯死后,很多事情都变了。
卡兰发现她能从希欧维尔身上获得安全感,如果他不在身边,她一定会整晚做噩梦。
她发现他们在床上很合拍,她不认为很多人都在这件事上能做到如此的步调一致,起伏统一,她觉得他们应该是少数。
她发现她对英俊帅气、正直爽朗,又对她表示了好感的男同学毫无波动,她内心正在缓慢被阴暗寒冷的存在占据。
她还发现,抛开一切歧视与偏见不谈,希欧维尔的银发确实美丽无暇。
她甚至从一开始就是这么觉得的。
并不是说,她认为自己的黑发不好看,她其实也欣赏不了白雪公的发色。
那种银色只有在希欧维尔身上是妥当的。
如冰霜,如刃口。
锋利寒冷,薄而通透。
她非常喜欢。
说是“喜爱”也不为过。
最开始她纠结了一阵子,内心充满压抑烦闷。
但她很快就想通了——这没什么好藏的,也没有什么好可耻的。她不是一个单细胞生物,只配拥有一种情绪,她可以喜欢希欧维尔美丽的一面,憎恨他肮脏的一面,对他怀有复杂的情感。
她甚至可以坦诚地向希欧维尔表达这种情感。
反正他也不能理解。
他总是把感情的事情想得很简单。
喜欢,不喜欢。
讨厌,不讨厌。
爱,恨。
不是一种,就是另一种。
所以他看起来总是特别矛盾。
他居然不知道“爱”与“恨”是可以在同一时间,对同一个人产生的。
在这个意义上,卡兰觉得他有点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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