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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禾仿佛看到了未来。
场景一:某大臣过寿,谢逐流要求坐上席:“我怎么坐不得?我可是皇帝的亲戚!”
场景二:某大臣上门拉关系,谢逐流笑容满面地收下厚礼:“算你有眼光,我可是玉京数一数二的人物,毕竟我可是皇帝的亲戚!”
……
顾禾觉得照此趋势,全玉京人都会知道,他有个草包亲戚。
真是丢人现眼,生无可恋。
而丢人现眼的谢逐流留他吃了晚饭(在隔壁小摊),又带他一路走街串巷,活像是在走迷宫。
然后把他拉到了淮扬河边,登上了游船——船费还是秦少英给的。
可怜孩子,陪皇帝出宫一趟,竟然不是公款旅游,反而惨遭剥削。
与秦少英的愁云惨淡不同,谢逐流倒是兴致勃勃:“这游船可是玉京一大风景,外省人来玉京,都一定要来坐一坐。”
“游船沿淮扬河而下,大可一览玉京风光。”他说着撩开窗帘,“陛下请看。”
原来已是夜晚时分,湖边万家灯火,光辉照映,细听还能听到市井间叫卖笑闹的动静。而远处传来弦歌声声,如碎金断玉,袅袅不绝。
若是能画下来,顾禾想着,大概是一副《玉京上河图》。
他和谢逐流都趴在窗沿上伸长脖子往外看,仿佛两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边上正有个书生,见状不屑地瞥他们一眼,然后斯文笑道:“这可是蘅芜姑娘在抚琴?”
“正是,”另一个书生摇着扇子,自觉十分风雅,“除了蘅芜姑娘,谁能弹出如此琴声?”
“倒还真有一个,”斯文书生神秘道,“潇湘夫人,你可听说过?”
摇扇书生啧了一声:“那谁没听说过!”他压低声音,“不就是被今上带进宫那个?”
斯文书生和他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地笑了起来:“正是。潇湘夫人还在天香楼时,和蘅芜姑娘可是并称琴歌双绝……可惜如今听不到了。”
摇扇书生神色伤感,唏嘘道:“深宫是如何寂寞!那小皇帝年纪又小,读过几本书?能知道些什么?可怜一代红颜委身权贵,找不到半个知心人!”
说着开始低声批判皇帝是如何的肤浅无知,大臣是如何的贪污受贿,当下的政策又是如何的粗陋可笑,最后的结论是世风日下世道不公云云。
一边一字不落地听到全过程的顾禾:……
行吧,文人的日常就是意/**人和谈论政/治,古今都是如此,他在大学时也没少做过这种事。
只是当时不觉得,可如今自己成了被谈论的对象,怎么听怎么生气。
谢逐流本是饶有兴趣听着,见他脸色越来越黑,才咳了一声:“公子,要不我们下船,去别的地方逛逛?”
顾禾盯着他:“我为什么觉得你听得很高兴?”
谢逐流眨眨眼:“我没有。”
顾禾:“你就有!”
谢逐流和他大眼瞪小眼,最终放弃了伪装,笑的特别高兴,“好吧,我有。”
他悠悠道:“公子不觉得听这些人说话很有意思么?无知之辈侃侃而谈,正如野鸡啼鸣——可惜没人愿意听。”
他特意放大了声音让那两人听到,然后光明正大地打量他们神色,果然见他俩一脸激愤,于是笑意更深。
摇扇书生啪一下合上扇子:“兄台若是觉得在下说的不对,要么便一笑了之,要么便指点一二,在此无故出言讽刺,是何道理?”
谢逐流笑道:“没什么道理,我这人一向口无遮拦,想到什么就说罢了。”
摇扇书生简直要被他的无赖气死了,一撸袖子指着他怒道:“你!”
“陈兄!”斯文书生忙拉住同伴,又冷笑道,“我等与他井水不犯河水,何苦同这种无理取闹之人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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