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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慢地朝公寓走去,刻意克制自己不去偏转头颅朝那个怪异 所在的方向望去,仿佛此时此刻,头颅深处那将意志力都给撕破的 剧痛才再度浮上他的心头,纵使内里已被一股惊骇所淹没,然他的 微微弓着背部的背影仍旧显现不出半分的慌乱。
只是旁的人却不知,他的心底比之头顶这片因雾气而被染成暗 青色的天更加铅云密布,此前一切心底曾生长的象征了生机的植物 在一袭阴冷的风忽而掠过心头忽然全部枯死。那在股怪异的感情忽 然从同洪水般在他的心头无情肆虐的时候,不知为何,一股从未产 生过的无法道清的感觉忽然席卷了心头。
他的面孔纵使仍旧被一片冷漠所占据,但他那具因病痛肆虐如 同被虫蚁侵蚀的无力的身体几乎匍匐在这种激烈的感觉之中瑟瑟发 抖着,仿佛身体酸软眼前一片黑暗,甚至上升到达灵魂的高度。
但他知道,那情感并非对于那双怪异的青色双目恐惧与战栗, 也并非对那个如同鬼怪般冷漠而诡异的、唯独他一人能够见到的青 年的崇敬与敬畏。
纵使他尚未收到人人所倾慕的那本医院下发的病危通知书,但 他已经能够预料但自己的那短暂生命已经到达尽头,会如同头顶这 些不时因各种原因而坠落的绿色的、枯萎的叶片一般,黯然地消 逝。
但他并没有想到,在内心用被强烈的孤寂所笼罩的那些时刻, 在暴雨侵蚀一切的冰冷的暴雨夜,会忽然出现那样一个此前从未遇 到过的青年,会以那样一个怪异姿态守望在黑暗之中,那双泛着青 光的、孤独的双目会以那样一种冷漠同时令他深深战栗的神情注视 着他,仿佛他的这段无趣的生命之中,在他终于将死的那一刻,那
颗冷漠的心忽然突兀地同什么东西碰撞了。
但在此时此刻,对于这使他生出些迷惘的一切,尚且,还停留 在怪异这两个字眼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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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诺(47)
初夏来临的那个闷热的晚上,方蓝就趴在那道木窗上,看见楼 底上唯一坐着的那位坐在木椅的老人忽然就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接踵而来的便是一道尖锐而惊恐的叫声,在楼底众多不住响起 的骚动之中,在那些谩骂声之中,他的头趴在木窗之上,见到灰色 的高空有几片枯萎的叶子被风所卷动。
风很冷,也很萧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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