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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诺(55)

深蓝而空旷的天际之上，灰色的云像是挥洒的墨痕，云的层次 很淡薄，像是一撕就碎的棉絮。

方蓝在那个路口站了很久，看着头顶有片低矮的、缥缈的云从 天际飘荡而过，轻得像烟，自由得像鸟，便遥远的天尽头而去。

这片云，仿佛要离开这片天空了。

逐渐的，天色在时间的驱逐下变阴，变暗，暗到连手指也无法 看清。

天际很模糊，像劣质相机照射下的照片。

方蓝不知道，天际上是否有乌云聚拢，但他始终望着天。

大概受病情影响，他有时会因疼痛没有进食的欲望，就像今 天，他没有进食。

即便他看似还站得很稳，内里却一片虚弱，连一个女人的力气 都比不上。

病痛拥有的伟大魔力，鲜少有人能够抵抗。

狗吠声从那些房间似的牢笼里钻出来，母狗的悲鸣与，夹杂着 声嘶力竭的嘶吼声，听起来刺耳而般配。

如同狗叫般的争吵声音，尖锐仿佛要刺破天际的女人们的声 音，暴戾仿佛能够推倒楼墙的男人们的声音，夹杂着孩子们童真的 欢笑与哭泣声。在空调的轰鸣声之中，他们组成了夜晚的最美妙的 乐曲。

但方蓝站在原地，仿佛对着一切都无动于衷似的。

唯一的那盏路灯坏了。

那段断裂的松树仍旧在原地，以一种伟大坠落的姿势匍匐在原 地，断口处撕裂了树皮，涌出的树的汁液在蚂蚁和昆虫的呵护之下 逐渐干涸。

如同地面般宽广的天际之上，一颗星子也没有前来附和，显得 凄凉而自大。

方蓝站立时的姿态很怪异，因为不久前腿上被利器砍伤的伤 处，将全身的力量都托付给左腿承担。像是有些摇摇欲坠的样子， 同冷漠的神情很不般配。

偶尔有路过的人，或是从公寓进出的人经过，胆小的只是远远 走开，胆大的也只是辱骂几句，认出他的谄媚搭话，没认出他的以 最正常的白眼相对。

伟大的谣传之中，他已变成了某种患有精神疾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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