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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店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爽朗的笑声同人的脣部能够发 出的那个声音有几分类似。在界定物荒谬异常的三观之中，店眼中 的这个世界被彻底地颠倒，最终却自认为清明得露出一个带着几分 腼腆甚至几分恶毒的温和笑意来。

方诺没有停留很久，望着自己在高跟鞋里瑟瑟发抖的两只脚 踝，像是感受不到任何因挤压的鞋跟而产生的疼痛似的，近乎神情 颤抖地望着以大理石充当背景的脚底。

许久，当背后的某个人无意地推操了一下，方诺才才迟疑地才 走向了百货商场底层里的服装专区的方向。

不像那些高层里的品牌专区，底层里的服饰往往很廉价，配得 上她的身份。17岁的那一年，方诺也是像今天一样神情恍惚地走进 这家商场，挑选了一件暴露而色彩庸俗的裙子与高跟鞋作为她在这 个城市存活的根本。

当然，仅仅是如此显然是不够的，还要配合上她的这张年轻而 稚嫩的艳丽面容，再配合上无数客人给自身创造出的寻欢作乐的伟 大时机。

路过一间生意异常冷清的服装店的时候，方诺忽然见到一个在 玻璃橱窗里站立的一位模特，僵硬的面容，尸体般的肤色，甚至同

方诺自己的面色相比也有些分不出高低了。

整个玻璃橱窗只放置着一个模特，一只胳膊掉落在了地上，另 —只则在苦苦挣扎着。模特的身上穿着一件暗红色的连衣裙，衣袖 上满是些斑斑驳驳的圆点，不规则的形状看得人的眼睛眼花缭乱。 领子是V领的，仿佛布料单薄到只要手指稍微用一些力气便能够轻易 地被撕碎似的。

一股恶臭顿时便隔着橱窗扑面而来。

方诺伫立在橱窗前死死地凝望着这位模特，那模特也眼神呆滞 地望向她所站立的那个方向，桃红色的唇上被画上了一层劣质的青 灰色，仿佛是潮湿的青苔同发霉了的果皮搅和在一起。

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妄图隔着镜面抚摸那张应该是无比柔软 的面庞，仿佛抚摸着一种她内心曾肖像了无数次的东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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