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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身上只带着一个很小的包裹，里面装着几件衣物与一些银 子，便什么也没有了。一路上，却满是一些同他们相反而行的人 们，神色匆忙地在雪中前行，大约是朝着最繁荣的荆州而去的。

蓝鳞正带着梁匀在风雪之中行走着，手中握着不知哪里折来的 —根树杈，不时划向一旁的雪地，留下一道狭长的痕迹。一旁的梁 匀也只是微微低头行走着。

梁匀纵使是进入了人类的躯体，却并没有拥有人类似的敏锐的 视线，收入眼中的这些白茫茫的雪总是惨杂着乌黑同血红的色彩 的。

只有蓝鳞不同，他那双深蓝的眼睛与额角的那一片鳞片似的椭 圆的东西，大约由于他并非躯体也并非魂魄的缘故，在梁匀的眼 中，这竟然是唯一能够进入他眼眶之中的奇异色彩，深蓝的色彩仿 佛一淌游离着的奇异的液体似的。

而一旁的蓝鳞面容这上则是维持着一副有些懒散的神情的，一 只手用树杈划着地，另一只手却是轻轻地揽着少年的半片衣角的。 像是无意识的举动似的。

直至一阵寒风吹过，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什么事情似的。

在尚未遇到少年的时候，他也常常如此。在漫天的冰雪之中独 自行走，或是在春日里踩踏过满地的烂桃花。在萧瑟的秋风之中踩 碎无数干瘪的落叶。

蓝鳞甚至连自己都已经忘记了，从前他一个人行走时，面容之 上总是没有任何神情的，像是戴着一张冷酷至极的面具似的，同人 前的那一张总是笑意盈盈的面孔仿佛天差地别。

身后总是会有一些妄图杀掉他这位邪道人士的正义者们，所以 他永远只是冷着脸一个人赶路，挺直着脊背，仿佛后背被刺入一枝 凛然正气的腊梅似的。

冰冷的雪在他的睫毛之上融化时，蓝鳞才忽而想起从前的那个 自己。

他偏转了头颅，望向身旁那个微矮自己一个头的少年。

蓝鳞注视着的，并不是那张清秀的少年的脸孔，而是少年苍白 面容之上那一双眼神无光的眼睛，那双仿佛潜藏着一个孤独深渊似 的通透而乌黑的眼珠。

他唇角的笑容是忽而便消失的，仿佛被一只手强硬地擦掉了似 的。那抹总是透露着几分怪异的笑意消失了，转而进入他的眼眶之 中，只是，深蓝的眼眶之中却并没有常常带有的讥讽与冷意，只有 —种疑惑，甚至是一种极其隐秘的疯狂。

对一具尸体展露出一副温柔的神情，待到蓝鳞察觉到这事的时 候，眼眶之中那刺骨的笑意忽然便从眼眶之中掠过了。

只是，从始至终梁匀无法感受到青年的视线，只是低垂着头不

断地向前走着，也错过了蓝鳞面容之上那个越来越加深的不悅的神 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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