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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子曦觉得这小孩就是他命里的一个劫,总有办法扰乱他的心神。
不,明明他才是他过不去的坎。
当初不过是顺手救回来的,怎么也没想到现在两人羁绊竟已如此之深,甚至能够轻易改变他做下的任何决定。
最后的最后,小孩还是被带回了教内,还是夜子曦一路抱在怀里,小心翼翼捧回去的。
这次的伤不重,只是伤口多且密,看着吓人,实则未曾伤及经络,好生修养一段时日,便连疤都不会留下。
他就这么见天地守着,直到有一天,突然在大厅里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侍卫。
其实他记性不好,有些脸盲,实在是那个侍卫太有特色。
一只眼睛上有一道可怖的疤痕,纵向贯穿了整颗眼球,睁开眼的时候,瞳孔是一片灰蒙蒙的,却还奇迹般地可以视物,才让他多关注了那么两眼。
而这个人,他没记错的话,是指给小崽子当护卫的,毕竟他武功不错,沉默寡言,很是可靠。
可是……他们这一批护卫,不是都遇难了么?
心下生疑,夜子曦便多留心了几分,果然又断断续续发现了早该死亡的另外三人,只是领了任务,甚少在宗门出现,又被调到了外堂,够隐蔽的。
这下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但是夜子曦却想不通,他有什么好的,能让小崽子全然不顾自己性命,也非要留在他身边?
就因为自己救了他的命?
夜子曦揉了揉自己的额心,太阳穴突突直跳,生疼。
这段时间为了他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神经始终死死绷着,现在却知道他是在骗自己,一瞬间,那种种的思绪涌上心头,甚至带动了负面情绪,让他颇为烦躁。
“为什么不愿意离开?”又是一天饭后,夜子曦叫住了准备出去练剑的某人,神色平静,语气淡淡,又夹杂了几分不甚明显的不耐。
萧君逸顿住了身形,转头看他,默默走了回去在他身旁坐下,却抿唇低头,一副乖乖认错的姿态。
但是死不悔改。
夜子曦就像是一拳打进了棉花里,一口郁气哽在胸口不上不下,颇为难受,便伸手扯开了衣领,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脖颈。
“是,之前是我骗你,可你会挨罚是真,我想保护你也是真,你留在我身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没命,我说要保护你,可伤害你最多的人却是我自己!”
夜子曦越说越激动,用力在长桌上拍了一下,登时碎成几块,飞溅的木屑甚至擦过了萧君逸的脸,留下一道浅红的痕迹。
夜子曦楞了一瞬,伸手似乎想摸摸那处伤,手指微微蜷缩了下,慢慢收回。
看,他只会伤害他!
一只小手却轻轻捉住那只手,温柔又不失坚定地握紧了,伸出食指在他手心比划道,“我、不、怕……不、走……”
夜子曦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紧了一般,呼吸一窒,难以抑制地低吼了声,“但是我会害你啊,你甚至会因此没命,你能保证我下次发病的时候躲得远远的吗?你能吗?”
萧君逸摇了摇头,继续写道,“我命是你的,血也是你的,我有锻炼,我吃的多,恢复快……”
夜子曦感到鼻头一酸,有些颓然地垂下头,“你这是要逼死我啊……”
“不对,我早该死了的,六个月前,就该死了的。”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抬起头,脸上却是一片木然,猛地抓过萧君逸摆在一旁的佩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如果你不走,我现在就自杀,反正活着也是痛苦,害人害己。大不了我跟韩枫商量,下次多唤几个人,便不至于真的让谁失血过多而死,可是你不行,只有你,不行!”
萧君逸沉默了,低头思考了半响,便膝行着爬过来,伸出柔嫩的掌心,径直去抓那长剑的剑身,惊得夜子曦猛然缩回手,把剑甩得远远的。
该死的,这家伙永远知道该怎么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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