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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期然对上一双黑亮的眼, 夜子曦陡然有种被抓包的尴尬, 不自在地撇开头, 嘴里轻声碎碎念,“本来就是,光长个子不长脑子, 四肢简单头脑发达,那些好处是那么好享的吗?就算真的有宝藏,又有多少人盯着?拿在手里没命享有什么用, 我又不是养不起你!”
手边感到一阵温热,低头一看,萧君逸的手努力地滑了过来,想要蹭上他的, 五指却完全无法并拢, 只能细细摩挲着他那块的皮肤,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力。
“撒娇也没用,这么大人了,一点不会照顾自己,什么热闹都去闯,还差点把小命搭进去, 再不教训教训你, 怕是就要上天了!”他愤愤说道,嘴里完全不饶人, 手上却还是温柔地握住了那只寻求安慰的爪子,又不解气地捏了捏。
“哥哥怎么会来?”好歹是能说话了, 萧君逸看着他的眼神,温柔地能滴出水。
天知道当他们被困在那个房间之后,他的心中是如何绝望,一想到以后再也没机会见到这人了,心脏就疼地快要疯掉,那些诡异的烟。雾并没有给他造成多少障碍,只是在拼命找寻出口的过程中耗费了太大体力,才中毒比其他人都要重。
因为他不想死,所以他一掌一掌朝着那扇门绝望地劈着。
因为他还没有告诉这个人他的心意,所以他甚至想过将在场的人全部杀掉,节省室内的空气。
因为他还没有得到那个期盼已久的答案,所以他甚至不惜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保持冷静,奢望着能有奇迹发生。
好在最终,他等来了属于他的奇迹,却也是由这个他朝思暮想的人亲手创造的。
他如何能不知道呢?
哥哥是多么清冷的一个人,万般俗事都不屑理会,只想安安稳稳过自己的日子,绝不愿被卷进这种乱七八糟的事端里,却为了他一次次破戒。
都是……为了他……
他如何能不心动呢?
可还是想亲口问一句,为什么来啊?
如果能得到那梦寐以求的三个字,怕是登时就会幸福得晕过去。
“还能为了谁?!”夜子曦狠狠刮了他一眼,“这次好了之后给我回去关禁闭,本事还没学精就想出门闯荡了,让韩枫他们再好好教你,下次再出这种事,我可管不了你!”
威胁的话一句句往外蹦,配上那十足凶狠的表情,落在萧君逸眼中,却让他轻笑出声,“哥哥舍不得的。”
他的双眼直勾勾盯着夜子曦,一眨不眨,远比儿时还要深邃的轮廓在眼窝部分投下一片阴影,显得更为神秘,似乎蕴藏着某种他看不懂的情愫。
“你舍不得我。”他一字一顿地下了总结,这回连称呼都省了。
不知怎么,被这样的眼神看着,夜子曦觉得浑身都不舒服,心底升腾起一股诡异的焦躁,四处焦灼地流窜,时不时伸出倒钩在他心上挠那么一下,又酸又麻。
“睡你的觉!”再熬不下去,终是起身匆匆而逃。
直到出了门,被那微凉的夜风一吹,脸颊的热度才勉强消退几分,想想自己刚才近乎落荒而逃的样子,就有种捂脸的冲动。
这小兔崽子!
以后不知道得迷死多少小姑娘……
“教主,确实是朝廷的军队,他们现在正在往外面搬箱子,而且目的非常明确,显然就是冲着这批宝藏来的。”韩枫迎面快步走来,神色肃穆。
他们到底是江湖人士,这江湖跟朝廷的关系素来微妙,说是相互敌视也不尽然,却也没多好就是了,多是互相看不上眼。
但是在这么微妙的时间点里,几乎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怎么看这事都是早有预谋的。
“这次的藏宝图到底是从哪里流出来的?”夜子曦看了看韩枫,似乎也满心疑窦。
“一月前江湖上突然传出藏宝图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源头确实不可查了,不过几日后,便又传出了藏宝图在尹家的消息,当时也是闹出了不少的风波,尹华无奈,只能翻箱倒柜去搜查,甚至掘地三尺,倒真被他找着了,不得已只能群邀天下豪杰,又拓印了几份分给各大势力,才勉强压下这一波。”韩枫眯了眯眼,有些幸灾乐祸。
守着这么大个宝藏自己都不知道,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挖出来,还得装出一副大公无私的样子,心里指不定多呕血!
“如果是你,你会不知道自己家里有什么宝贝么?”夜子曦心头疑窦更大,这一切都说得通,可就是……
解释得太通了,才让人觉得哪里怪怪的。
“那不好说,尹家这宅子算是祖宅了,若是先人在很早之前就埋进去了,不知道也没什么奇怪的吧。”韩枫摊摊手,不以为意。
“你若是埋了个宝贝,不会告诉自己的子孙后代?好让他们在遇到困难时取用?”夜子曦继续道。
“那说不定啊,我千辛万苦存下来的宝贝,凭什么让那些小兔崽子享福!”韩枫嬉笑着露出一口白牙,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夜子曦换了个问题,“那些军队又是怎么回事?大荒原这片本就少有管束,这次却能这么快派来军队,从发生坍塌到我们赶到将人救出,不过四日时间,若不是早有准备,就算知道有众多武林人士聚集闹事,只要没损害到他们的利益,也不会轻易派兵镇压,否则一旦这个平衡被打破,会让双方都陷入被动,对于朝廷来说,他们不会愿意真的激怒这一批亡命之徒,而各大门派,也不会愿意对上那千军万马的铁骑,平白送死。”
他屏着一口气说完,神情肃然,哪怕没有真实经历过这些,却也不难猜出。
平衡,自古就是各大势力都想维持的东西,因为一旦打破,那必定是一次大规模的洗牌,伤亡不知凡几,更何况是这样庞大的势力分布呢?
他等了半响,也没人应答,有些疑惑地抬头,正对上韩枫一脸的欣慰,眼尾隐隐泛红,嘴角上扬,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意,“咱们小子曦是真的长大了啊……”
他抬手胡乱在夜子曦头顶揉了一把,被夜子曦一脸黑线地拍开,这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老父亲般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别贫了,如果你是掌权者,你会这么做吗?那么兴师动众地拉来大军,但凡跑掉一个,这事都掩盖不了,届时各大门派暴动,朝廷轻易不会惹这么大麻烦。”
“跑不掉的。”韩枫接了一句,对上他疑惑地表情,轻叹了口气,“您忘了么?我们到的时候,这群人是什么状态。”
夜子曦双眼猛地睁大,嘴唇微微颤抖,呐呐不能言。
他有些冷的抱住了自己的双臂,冰凉的温度透过衣料传递进去,让他的身子轻颤,突然有些后怕。
如果他没有及时赶到……
如果他没有想到用血开门……
如果他没有得到这个消息……
夜子曦闭了闭眼,有些不敢往下想了,浑身上下冰凉一片,似乎连血液都冻住了。
突然肩上一重,他有些茫然地回头,就看到韩枫正将一件厚重披风往他身上裹,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去取的,他竟半点没有察觉。
“您自从驱了蛊之后,身体一直虚弱,虽然有内力支撑不至于羸弱,但是底子却不好,一定要注意好自己的身子,否则怕是少不得大病一场。”
夜子曦抬手拢了拢,将自己的双手也全部缩了进去,确实感到舒适不少。
被这么一打断,话题无法继续,他便转身回了屋,一推开门,就对上那张直勾勾看向这边,隐隐带着委屈的脸。
“怎么醒了?”夜子曦关上门,脱下披风,又走到炭盆旁烤了会儿,将身上的寒意驱尽了,才款步走了过去。
“你不在。”萧君逸扁扁嘴,孩子般地撒着娇,一双眼黑亮黑亮的,微微带着水汽,看上去宛若被遗弃的小狗,可怜极了。
“我不在你就不睡了?那之前离家的时候,还敢一跑这么多年!”夜子曦没接下他这明显耍赖讨好的话,略微讽刺的讥语脱口而出,话音刚落,就有些后悔了。
真是魔障了!
跟一个孩子计较什么!
不过是叛逆期到了……
可心底那隐隐的失落和被抛弃的委屈是怎么回事?
他到底也不是圣人啊……
夜子曦闭了闭眼,神情冷淡了不少,“早点休息吧,你的身体需要时间恢复。”
“哥哥我错了,你别走……”萧君逸有些慌了,看着他的神色,心里堵得厉害,像是要失去他一般惶恐不安,“别走……”
他的手指微蜷,拼命挪动着想要抓住他,急的满头冒汗,却全然无用,一时有些绝望,心头一堵,差点咳出一口血来。
“别激动,受伤了还不老实。”他的视线模模糊糊的,感官却格外清晰,能感受到有只略微冰凉的手贴上了他的额头,带着某种丝滑的质感,拭去了一头的冷汗,消减了几分燥热。
“哥哥,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生我气,别离开我,我保证,以后除了你身边,哪都不去……”许是被烧糊涂了,有些许难以开口的情话,此刻却说得无比流利,一句接着一句,似是要把这段时日的思念委屈落寞,一次发泄个干净。
“真烧糊涂了?净说胡话!”夜子曦轻叹一口气,给他搅了帕子,盖在额头上,“我没有生气,只是气你没保护好自己,至于什么再不离开,以后莫要说了,我又不是什么专。制死板的家长,只要你开心就好,觅得一良人相伴,也是很好的。”
夜子曦给他收拾完,静静看着这张脸,泄露些许笑意,心神终于放松下来。
“我不要什么良人!”萧君逸涨红着脸,高声反驳了句,却因为喑哑的嗓音,听上去不过猫叫般微弱,全无气势。“哥哥不要走好不好?别留我一人在这……”
看到他这副样子,心底纵使有再多的怒气和委屈,也都瞬间消失了。
“我不走,你睡,我就在这。”夜子曦轻叹一声,这家伙果然从小就知道该怎么制他!
再说了,整座酒楼都被他们承包了,根本没有多余的房间,他也决计不可能跟他人共处一室的。
“那哥哥也躺下来陪我吧。”萧君逸露了笑脸,趁热打铁道。
“你管你睡,我靠着就好。”夜子曦有些无语,小时候就算了,这么大了还一起睡,他不觉得别扭么?
两个超过一米八的男人躺在一张单人床上,那滋味可想而知,他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要跟病号抢床。
“哥哥?”萧君逸又唤了他两声,眼神软软的,满是孺慕之情,配上那张被烧得通红的脸,看上去可怜极了。
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你知不知道?
就算卖萌也不可爱了啊!
夜子曦心里疯狂吐槽,却还是瘫着一张脸,宽了外衣在床外侧躺下,直挺挺地,尽量缩小自己的占地面积,憋屈极了。
他双眼放空地盯着屋顶,似乎第一次发现这横梁上的雕文竟是如此精美,尽力想要忽视一旁过于炙热的,几乎能将他的皮肤灼伤的视线。
“快睡!”实在受不了了,夜子曦转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看的人更委屈了。
“我不想睡,已经昏迷了这么久,身体还不能动,感觉很难受,哥哥陪我说说话好不好?我们好久都没有像现在这样了,我真的很想你……”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解释,说到后来又变成了某种意义上的撒娇,夜子曦却偏偏没法拒绝他。
“那你们是怎么进去那个塔里的?”夜子曦试图转移话题,果然成功地消散了这种过于旖旎的氛围。
“折了不少人。”萧君逸的眼神暗了暗,“那处的机关很是巧妙,而且杀伤力巨大,起先探路的一批基本死绝了,身上扎满了淬毒的羽箭,七窍流血,还有被活活斩成两半的。”
夜子曦都听呆了,没想到第一层竟是这般危险,不过这才符合藏宝地的特点。
“死了近三成人吧,我们才勉强到了下一层,看到了那扇大门,期间也想了无数办法都没能打开,直到……”
“直到?”说到这,萧君逸的语气轻了下去,夜子曦直觉不对,主动追问起来。
萧君逸抬头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继续道,“直到有几个小门派挑事,本来就大伤元气,心里都憋着一口气,这一下几乎是瞬间就点燃了,很快就发展成了厮杀,早已辨不清敌我,杀红了眼……”
杀红了眼?
夜子曦呆了呆,随即反应过来,所以他们这是歪打正着?
自相残杀至血流漂杵,人血汇聚到一起之后,阴差阳错地就把那青铜门开了,然后……
然后还能如何?
怕是一进去,被那宝藏迷了眼,又是好一番争抢,等到分赃完毕准备退出的时候,早就中毒不浅,浑身乏力了。
想走都走不了。
好毒……
夜子曦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个塔的设计者,可以说是完美地利用了人性的弱点,无论是第一层的大规模虐杀也好,还是第二层让他们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入口的绝望,在那种气氛下,就会升级演化为一种怨怼和不甘,对自己,对同行者,对将他骗来这里的始作俑者。
在这种极端情绪的驱使下,稍微有一点摩擦就会演变成星火燎原,再难收场。
而那些小门派那般不满,怕是最早就被用来当探路的石子,伤亡掺重吧……
除此之外,最最精妙的就是,从第二层的入口进去之后,下面几层竟然全是空的,没有任何机关暗道,越是这种时候人的神经就越是紧绷,已然在崩溃的边缘,然后进入藏宝室之后瞬间松懈下来,完全沉浸在找到宝藏的喜悦中,根本没有细细查看周围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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