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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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羽一时怔住了。

虽然早就设想过, 或许会在齐国与戚然明见面,但那其实只是姜羽的幻想, 他并不真的以为自己会在这里再次遇到戚然明。毕竟齐国面积广阔, 戚然明去哪儿不好, 为什么非得来这边疆上的沧城?

第一瞬间的反应是高兴。可旋即,更多的念头纷至沓来。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是来帮我的?他为什么会帮我?他跟齐国有仇?

但此刻显然不是供姜羽胡思乱想的时候。戚然明突然出现, 帮他打了房善一个措手不及,他当然要抓住这个机会, 乘胜追击, 杀了房善。只不过瞬息之间,姜羽便再次朝房善冲了过去,并没有给房善喘息的机会。

戚然明那一剑来得又快又猛, 震得房善内腑受损, 体内气血翻涌,在姜羽再次冲上来时,他只是勉强提起剑挡了一下。却被姜羽极刁钻地刺向手腕,那剑被姜羽用得像蛇一样, 缠着他的胳膊。房善已经受伤,更加敌不过他的剑法,不过片刻,竟被姜羽缴了剑去。

长剑“铿然”落地。

房善手中没了兵器,却并没有束手就擒。

在他们这等行伍之人眼中,就没有束手就擒这个选项,不战至最后一兵一卒, 不战至最后一滴血,不可能倒下。

房善大喝一声,竟赤手空拳迎了上来。

“今日你们若想破开这城门,便要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姜羽正欲迎敌,戚然明却贴身过来,手掌上一道柔和的力把姜羽拍开,替姜羽接了房善这一掌,他头也没回,低声道:“此人交给我。”

莫名的,姜羽选择听从他的话。

毕竟姜羽是主帅,比起杀房善,有更重要的事情。

姜羽看了戚然明一眼,没有说话,直接跳上了城楼,把公孙克从包围圈里解救出来。公孙克被围攻多时,体力逐渐有些跟不上了。

“多谢大人!”公孙克擦了一下脸上被溅上的血迹,目光仍警惕地环视着身周,喘着粗气说。

姜羽与他背靠背:“你要紧么?”

“我没事,大人,”公孙克说,“只是皮外伤。”

公孙克垂眸看了一眼正与房善交手的戚然明,眼里闪过几分疑惑,不过现在并不是询问的时机,公孙克便没有多言。

姜羽出现后,有往那城楼上一站,对于城内城外的燕军而言,就是最好的强心剂,最强的战鼓。而对于沧城军,却是最大的威慑。

睢阳君的名号举世皆知,传闻此人才名惊世,心计无双,文能提笔安天性,武能上马定乾坤。一时这些沧城军心里都有些发怵。

在公孙克与姜羽的合力之下,很快破开了包围圈,他们的势不可挡,给城楼上的沧城军带来了很大的心理压力,一个个只是看到姜羽过来,就吓得腿软了。越来越多的燕军顺着梯子爬上了城楼。

“咚!”城门摇摇欲坠。

而城楼下,房善实际上连姜羽都打不过,更何况戚然明了。

他本已在和姜羽的战斗中消耗了体力,又被戚然明偷袭受了伤,此刻再和戚然明交起手来,已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完全被戚然明压着打。

“咚!”城门渐渐不堪重负,门栓也慢慢出现了裂纹,看上去快要支撑不住了。

房善几次三番想摆脱戚然明,都没能成功。

“你是那个纵火烧我粮草的人?”

戚然明扫了房善一眼,不说话。

房善说:“你似乎不是燕国人,为何要帮助燕国人?”

戚然明仍不说话。

房善大约也明白过来,想劝说戚然明是不可能的。

他心里也清楚,今日这一役他是输得彻彻底底的,沧城守不住了,他必须派人向周边其他城池报信,让他们早做准备。

可惜,姜羽严防死守,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房善身上的伤越来越多了,他的心也越来越沉,整个人竟从未有过的冷静。

“众将士!今日一役,乃是背水一战!我大齐百姓在后,誓死不退!”房善厉声大喝。

“誓死不退!!!”两千人的队伍随之齐声大喝。

房善在激励士气上,颇有一手,他一声吼,那原本疲软的沧城军又爆发出无穷力量,不断反扑。

姜羽的身上已经满是血,有敌人的,有他自己的。血液在剑柄上,弄得他满手都滑腻腻的,几乎要握不住剑。

“噗!”戚然明的剑划破了房善的胳膊,此刻房善连帽子都掉了,发髻凌乱,脸上都是血污。纵有甲胄护体,他身上仍旧多了不少的伤。

房善被戚然明一脚踹飞几丈远,趔趄着站稳后,却由于体力不支,单膝跪在地上,手里握着不知道从地上捡的谁的剑。

他重重地喘息着,目光死死盯着戚然明。

而反观戚然明,依旧是面不改色,风轻云淡,除了额间出了点薄汗,竟看不出什么异常。

“阁下的功夫……”房善喘着粗气说,“我房某甘拜下风,只可惜,今日这一战,恐怕是房某此生最后一役了。若是能早些遇到阁下,房某说不定还要讨教几招。”

戚然明垂眸道:“过奖,只可惜你没这个机会了。”

戚然明说着,便持剑迅速逼近,房善抬剑想挡,但他现在动作迟缓,怎么挡得住戚然明的剑?竟被戚然明一剑刺入了胸口,正中心脏。

“噗!”长剑穿透他的身体,从背后刺出来,剑尖上带着暗红的血,一滴滴落到地面石板的缝隙里。

房善顿时睁大眼,眼睛临死还死死地盯着那扇“吱呀”作响的城门。

“咚!”

“咚!”

“咚!”

房善听着撞木撞击城门的一声声巨响,心有不甘,大量的血液从他的嘴里流出来,他喉咙间发出怪异的“嚯嚯”声,却说不出一句话了。细听去,隐约能听出“国君”两个字。

可怜他戎马半生,终究逃不过战死沙场的命运。

不过,在这个烽烟四起的年代,沙场上又有几个能寿终正寝的呢?战死沙场,或许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戚然明抽出剑,房善失去了力气的身体轰然倒地。到死,房善还瞪着眼。

“房善已死!”戚然明抬起头,声音带着内力,传遍整座城楼上上下下。

所有人都惊愕地停下手里的动作,沧城军人脸上都写满了不可置信,茫然又无措。

姜羽低头一看,只见房善果然躺在地上,俨然已没了生命迹象。视线微移,从房善的尸体转到戚然明瘦削的身影上,男人的脸仍像从前一样,苍白俊美,干净修长的手掌握着剑柄,没有沾染一点污秽。

戚然明也恰在这时抬起头,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撞。

“房善已死!沧城军,还不投降?!”姜羽暗自一咬牙,转头振臂高呼。

这时,又听“轰隆”一声,城门整个被撞木撞击得坍塌下来,倒在地上。

燕军嘶吼着,欢呼着,踏着城门冲进沧城来!

“杀!!!”

“冲啊!!!”

燕军如潮水一般涌入沧城。

而与之相对,沧城军则乱成了一锅粥。主帅都死了,他们该怎么办?继续负隅顽抗?负隅顽抗也得有个主心骨吧。

“房善已死!从现在起,投降者不杀,继续顽抗者,斩!”姜羽一声高喝之下,残余的沧城军军心都乱了,有不少人蠢蠢欲动。一个斩字,饱含杀气,吓得许多人魂不附体。

姜羽再接再厉,从城楼上跳下来,将房善的头颅一剑斩下,插在剑上,高高举起:“房善首级在此,还不投降?!”

实打实地看到自家主帅的首级,被敌方示威似地举起来,沧城军又惊又怒,可惊怒交加之下,却也不得不承认,这回他们是败了。主帅已死,这场原本就立于必败之地的仗,还有必要再打下去吗?

“哗啦啦!”不少沧城军丢盔弃甲,夺路而逃!

一旦有人开始逃,沧城军就彻底溃败了。

部分沧城军直接解甲投降了,剩余一部分负隅顽抗者,也被士气正盛、锐不可当的燕军杀得片甲不留了。

大局已定。

这一夜,姜羽也累了,站在城门附近,冷眼看着燕军屠戮沧城军。此刻冲进来的,有一半是高阳军,高阳军多年来被沧城军压制,心中一直压了口气,这回总算能发泄出来,因此下手格外的狠。

“燕军听令,降者不杀!进城后不可伤及百姓,不可烧杀抢掠,违者军法处置!”姜羽高声道。

“宁坚!”

“末将在!”

姜羽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血,对宁坚道:“你的部下,由你来约束,我不希望看到肆意屠戮百姓的情况。”

“是!”

……

天亮时,战争已然结束。

城门那小小的几亩地,堆满了尸体,不仅有沧城军的,还有燕军的,尸体一具摞着一具,血流成河,都在地面上凝结成块了,简直没有下脚处。

沧城军损失惨重,高级军官被杀伤殆尽,只有部分低级军官选择了投降,幸免于难。

姜羽派下属点了一下,沧城军守军三千,昨夜赶到城门的约有两千,死伤大半,只余下几百人,再加上那剩下因救火等缘故未赶到城门的,加起来约有一千五百人。

由于此战是夜间突袭,百姓大多在睡梦中,战斗就结束了,因此倒没有多少百姓参与进来。

跟随姜羽进城的那几十号人,死得没剩几个了。昨夜,这群人的处境才是最危险的。活下来的几个也尽都身受重伤,没一个能站起来了。

“将军。”宁坚点完人,来向姜羽复命。

“如何?”姜羽看着这触目惊心的景象,实在有些恶心,强忍着才没吐。

宁坚道:“燕军死三百一十二人,伤五百余人,和沧城军比起来,不算惨重。”

姜羽蹙起眉:“这样都还是死了三百多人?”

宁坚道:“沧城军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勇士,能以这么小的伤亡拿下沧城,已经很了不得了。”

姜羽点点头,目光在尸山里转了一圈。

“将军在找什么?”宁坚问。

“房善呢?”

宁坚说:“想是被其他尸体盖住了。”

姜羽道:“把他刨出来,厚葬了。”

“是。”宁坚说完后,看了看姜羽身边的戚然明,欲言又止,眼里有些好奇。

昨夜此人的神勇他是见识到了,但他还从没听说过姜羽身边有这样一号人,有一个公孙克已经很不得了了。眼前这个男人看似病弱,功夫却举世难寻,不知是什么人。

戚然明面无表情地抱着剑,对宁坚的打量视若无睹。

姜羽并没有给宁坚解惑,摆了摆手,说:“你先去吧,我去城主府走一趟。”

“是。”

“你跟我一起去?”等宁坚离开了,姜羽低声对戚然明都。

戚然明点点头。

从城门到城主府有一段距离,不过两人都没有选择骑马,而是沿着街道慢慢地走着。

沧城的街道比起城门来,简直算得上是平静,不过,也有些静得过头了。

因姜羽有军令在先,倒没有人敢来搅扰这些百姓。

但百姓们昨夜听到喊杀声,不敢出门来,都躲在屋里。今晨起来却发现城池被燕军接管了,一个个都噤若寒蝉,那些原本清早就要开的铺子眼下都大门紧闭,关得死死的,街道上一个行人也看不到。

姜羽一路走过去,只能偶尔看到几个躲在门窗后偷偷打量他的。

“昨夜粮仓那把火是你放的?”

“嗯。”

姜羽:“怎么想到要去放火烧他们粮草的?”

戚然明说:“不烧粮草烧什么?”

这话说得没错,可姜羽问得并不是这个意思。

“……在曲沃时,你说要来临淄,我还以为你和齐国有什么渊源。”姜羽说。

虽然自作主张地以为戚然明是特地来帮他的,有些自作多情,但若不是如此,他干嘛这么恰巧地出现放火烧沧城军的粮草?

至于戚然明是怎么知道,他们要攻打沧城的,这倒没有那么重要了。只要有心,总是能知道的。若不是齐国人满心满眼都在内耗,姜羽行事再隐蔽,也不可能完全躲过齐国人的眼线。

“没什么渊源。”戚然明说着,手伸到腰间,摸了摸腰间悬着的一只细长的白色骨笛。

这是文姬给他的。

文姬是个漂亮、厉害的女人。只可惜,在他离开临淄不久,文姬就因夺嫡失败,被新君幽禁在后宫了。不出意外,她此生都要在那冷清无人的后宫内郁郁而终了。

戚然明一动,姜羽就注意到了这只骨笛,他记得几个月前在曲沃时,是没有这只笛子的。

姜羽想问,又怕唐突,欲言又止之后,把话咽了回去,倒是戚然明,竟主动解释了一句:“这是我母亲留下的遗物。”

姜羽:“所以你来齐国是……”

“来这里见一个亲戚。”戚然明说,“我母亲去世时,留了一件东西,让我去拿着东西去找她。我这些年四处奔波,一直都没去。”

“亲戚是齐国人?”

“不是,只是住在齐国。”

战袍干净利落,不像平时的衣物那么宽袍大袖,挡不住姜羽忍不住蜷起来的手指。有些想说什么,觉得自己该说什么,却又不知能说什么,人生第一次觉得词穷。

“……你伤好了么?”

戚然明倏地停下脚步,看了姜羽一眼,唇不明显地弯了一下:“皮外伤而已,没伤到筋骨,都几个月了,早好了。”

又不是什么大伤,几个月下来,什么都好了,不用问也知道。

姜羽沉默了一下,继续若无其事地没话找话:“房善此人,挺不简单的,你昨夜与他交手,可有受伤么?”

戚然明说:“没有。”

姜羽自言自语:“他甘愿战死也不愿投降,倒也令人敬佩……”

戚然明打断姜羽:“你到底想说什么?”

姜羽:“……”

姜羽:“我去粮仓看一眼。”说完就快步向前走了。

戚然明望着姜羽的背影,微微挑了一下眉。

其实猜也猜得到燕国会在这个时候攻打齐国,齐侯在位多年,压得燕国喘不过气来。当年齐侯亲率大军打到蓟都城下,险些让燕国灭国,以当今燕侯的性情,此仇即使过去了十六年,也不可能消解。

如今齐侯一死,新君不过是个年轻的毛头小子,哪里在燕侯的眼中?如此天赐良机,当然要打齐国一个措手不及,洗血当年的耻辱。

至于燕侯会选择从哪里开始突破,则变数较大。燕国与齐国边境线绵长,大都是平原,都不适合发动奇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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