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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我我发来视频，我马上接了。从视频右下侧的小方格里，我看见愁眉不展的自己。

“桑德拉回来了吗？”他问。

我摇摇头：“今天刚做完手术，肺炎。都咳嗽半年了，我应该早点给Lita打电话，那时候我只知道写稿子写稿子写稿子。”

他没有劝我别自责，没说一句安慰的废话，只是安静地看着我，听我忏悔了后半晚。

我打着哈欠睡下时，他说：“好好睡一觉，明天还有明天的事，好梦。”

“好梦。”

他会对所有人说晚安，但只对我说好梦。

·006·

隔天，Lita告诉我，桑德拉在凌晨进行了一次心脏手术。

我当时想不通，她不过是肺炎，为什么要做心脏手术。好像人一倒下，所有疾病就乘虚而入，在桑德拉最脆弱的时候击溃她。

我没有犹豫，下课后回家收拾了洗漱用具，带了套干净衣服，背上电脑去了医院。

医生不让我和Lita在病床边守着，但至少我能陪她在家属休息区等着。

整晚都等不到桑德拉好转的消息。

闫我我发来视频，问我在哪儿。

我说在医院。

“什么时候回去？”

“今晚不回去。”

“守着？”

“守着。”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没再往下问，我很感谢他的沉默。

安静的人有一

个优点无人能及，他们从不在任何人的担忧之上增加解释负荷。

·007·

将近凌晨，护士走到休息区，我和Lita急切迎上前。

我故意放慢了脚步，不敢靠得太近，我怕给任何人添乱。

不知道护士跟Lita说了什么，只听Lita无可奈何地说：“妈要是知道了，会气疯的。”

听Lita这么说，我反倒镇定了些，我喜欢那个暴跳如雷的桑德拉。

我怀念她生气的样子。

我到了病房一趟。

桑德拉昏迷着，明明睡了那么久了，她还是很憔悴。

我这才知道桑德拉脱发严重，这几年她每天在家哪怕睡着都戴着假发，所以我才毫无察觉。

她肯定很在意她的头发。

Lita和医生很快谈妥，尽管一直和他们保持距离，但我知道，桑德拉又要动手术了，这次要对脑部进行手术。

我没有刨根问底，上网Google了“肺炎”。

肺炎严重的，尤其是老年人，会引起心力衰竭、脑水肿等病状，桑德拉真摊上事了。

我想，她剩下的那几根头发，也要在手术之前剃掉了。

难怪Lita会说，妈要是知道了，会气疯。

·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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