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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闹事

昇阳的这一波事情，挑的毫无预兆又恰到好处。

淳于太后幽居深宫多年, 宫人怠慢躲懒早就是各宫之间心照不宣的事情。造成这个结果的原因, 一则是因为淳于太后失势, 大受打击病况加深，根本无心再争夺什么；二则是因为皇太后的存在, 让宫人都一边倒的奉迎着皇太后, 与此同时，皇太后也不便插手过多益康宫的事情。

此外，周玉音身为长公主, 未曾出阁时都不便过多干涉益康宫的事情，更何况她现在已经出宫嫁人, 连进出后宫都比从前要稍稍复杂些，自然不用提为母亲掌管益康宫的事务。

后宫两位太后虽然井水不犯河水，但是很多事情总是会被人明里暗里的拿来比较。周玉音因为宫人懈怠的问题, 一次两次训斥倒也没什么，一旦次数便多, 便会有人传言这益康宫的太后比皇太后还要挑剔讲究, 也不晓得谁才是皇太后。

随着淳于太后日渐病重, 这事情也就越发没有人来管。

但是今日, 事情的性质完全不同。

当日昇阳郡主进献生肌膏，是众人有目共睹的。区别之处在于, 皇后和淳于太后两处，她低调的派人去送了就完事了，而皇太后这里, 不仅是她亲自送的，还滔滔不绝的将这生肌膏的由来与不凡讲得明明白白，好多宫女都留心到这东西，私底下少不得一番讨论。

益康宫中的宫女见有赠礼送来，以为和往常一样是可以扣下的，她本也不怕旁人晓得，因为这宫里没几个手脚干净的，谁都不知道老太婆什么时候咽气。与其在这种事情上拉仇恨树敌，寻思着老太婆咽气之前怎么去别的宫里找肥差才是正经事，遂借着淳于太后病重，满宫药味之故，大大方方的用了。

没想到昇阳郡主鼻子动一动就察觉到异常将她揪出来，“生肌膏”三个字从益康宫中流传出来，传到皇太后宫中的宫女耳朵里，再告知给皇太后，不过是片刻的功夫，这些宫婢或许并不害怕无权无势风烛残年的淳于太后，但却不能不畏惧风头正盛的皇太后明氏。生而为奴，即便是名字姓氏都不得冲撞主子的名讳，更不要提同吃同住同用一样香膏。

昇阳郡主用一个生肌膏，将皇太后和淳于太后乃至皇后的身份维系在同一个尊位的同时，轻而易举的将宫女的罪行扩大数倍，再在这个基础上，精准的掰开淳于太后的逆鳞，令这本无生意垂垂老矣的妇人忽然发起火来，打的旁人措手不及。人只要站在势弱方，便有了说话的底气，长公主此刻再发声，便不是无中生有挑剔刻薄，毕竟今日这手脚不干净的宫女能出现在益康宫，来日就能出现在皇太后和皇后的寝宫。

至此，益康宫乱象出现的原因便一一攻破，秘密多揭开一点点，她们就死的更快一些。

一番排查后，太监将各个奴才房里搜出来的东西送到了皇后奉氏面前。

皇后简单的扫一眼就知道这里面有猫腻。

这些宫人不傻，偷了东西之后不可能长长久久的藏起来，通常都会先藏一阵子，确定这东西偷走了也没人发现，才会心安理得的通过宫中的渠道拿出去卖掉。

可即便是在最得宠的妃子宫中任最肥的差事，月例、每日得到的赏钱加上下面人孝敬的银钱，也不足以让他们攒下这么多的银子。

“皇后娘娘，奴才见一物有些古怪。”皇后身边的太监将一只盒子送到了皇后面前。

皇太后低头喝茶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眼望去。昇阳与周玉音站在一起，眼神莫测。

太监找到的，是一盒不知名的药丸，是在一名叫英兰的宫女房里找到的，好巧不巧的，这宫女就是今日被发现盗用香膏的那个宫女。他找到之后立刻去核对了淳于太后的药单，却发现宫中小厨房里的药材都在，只有这药丸是多出来的且无出处。

盒子打开时喷出的味道令皇后忍不住掩鼻，她走到英兰面前：“这是何物？”

英兰浑身发抖，面色惨白：“皇后娘娘，奴婢不知啊。”

周玉音冷笑一声：“她能盗生肌膏，难保不会盗旁的养身药丸。”

英兰一愣，连连求情：“皇后娘娘，奴婢冤枉啊，奴婢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皇后有些恼火：“事已至此，你还想狡辩？”

皇太后明氏看着皇后奉氏的眼神有些晦暗不明，但终归不是激赏与欣慰。

“皇后娘娘。”昇阳微微一笑，镇定开口：“这些宫人长年行鸡鸣狗盗之事，恐怕自己都忘了顺过些什么东西。不过宫中之物无不精贵。这装药丸的盒子，我瞧着精致漂亮，兴许是什么补品。这东西既然被盗走，做主子的也不稀得再拿回去，不如就赏他们一人一颗。”

皇后奉氏愣了一下：“赏他们……一人一颗？”

昇阳点头：“是啊，赏他们一人一颗。这东西，我瞧着八成是个补品，今儿的事情也复杂，保不齐要来几回严刑拷打，先给他们垫垫肚子养养身子，这拷问起来才能多撑一会儿，也省的旁人说后宫施严刑呀。”

皇太后垂眸继续喝茶，眼神里闪过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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