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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了解

周湛是后半夜醒来的。

几乎是他一动，昇阳就跟着醒了。

微弱的灯光将屋子勉强的撑起一片暗光。昇阳半睡半醒的神情对上周湛冷淡的模样, 显得有些滑稽。

“你醒了。”昇阳迅速的拍了拍脸, 仕途让自己精神起来, “现在的感觉如何？大夫就在一旁，我让他来给你看一看。”

周湛还一个字没说, 昇阳已经完全忙开了。接下来的时间, 他乖乖的接受大夫的检查。确定身上中毒的情况已经完全消失，就连受伤的伤口都已经消肿很多，确保周湛的身体万无一失, 绝对不会再出现任何问题的时候，昇阳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嘴角微微上扬，是一个放心后愉悦的神情。

周湛将她的这个神情捕捉，看在眼里, 手不自觉地抠着褥子。

“我已经没事了，姨母早些歇息吧。”说着, 他又躺回去, 自己把杯子掖好, 乖巧的叫人心疼。

昇阳看着他, 一瞬间有些晃神，脑子里不经意回想起一些旧时的画面。

她与昇平刚刚进宫的时候, 因为年纪还小，又是一起被送进宫的，便一起住在皇后的寝宫, 住同一间房。

昇平很讨厌她，因为她一直觉得，父亲会受重伤，全都是因为王府的那个女人，这个女人不仅抢走了她的父亲，还生下了昇阳这个讨厌鬼。所以一张床上，两人总是各盖一张被子。

每次睡觉之前，昇平一定会把自己的被子掖的严严实实，小手在被子上砍出的褶皱痕迹，更像是和她的一条分界线，警告着她不可随意跨过。

时光轮转，如今用着相似手法掖被子的周湛，是不是也在生着她的气，要和她划清界限，拉开警戒？

刚才大夫过来查看的时候，昇阳就想着是不是应该把今天的事情跟周湛做一个交代。毕竟他们是陪着淳于太后来的，随行的还有长公主，若是这事情传出去，实在不太好。

可是看着周湛虚弱的掩被子的模样，她就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今日的事情是她疏忽大意，加上锦葵和芙蕖的胡闹，所以才让他吃了这些苦头，现在再冒然为她们说好话，难免他不会胡思乱想。思索再三，昇阳觉得此事不急于一时。

忙活到现在，看着周湛安然无恙的重新睡去，昇阳才觉得一股难以抵抗的疲惫袭来，她整个人都有些架不住，开始呵欠连天。

她走到周湛身边，低声道：“我就在旁边的厢房，下人们也都在，我让蓝秧在你的床头系一根铃铛连着我那头，若是你之后又不舒服了，只要拉一拉铃铛我就会过来。”

周湛才刚刚躺下，并没有睡着。他闭着眼睛点点头，还“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昇阳到底是带着四个孩子的人，对孩子的习性多少了解了一些，周湛虽然掩饰的很好，但是就因为他把自己表现的太平静了，反而显得有些刻意。所以……他现在的确是藏着情绪的吧？

昇阳扶额摇头。

算了，不能这么着急。

等到昇阳离开之后，周湛的眼睛轻微的动了动，眼睛又挣开了。

房间里面已经没有别人，他默默地掀开被子坐起来，眼神里藏满了心事。

安静的在床上坐了一会儿，他下床出了房门。

忙活了大半夜，此刻出了守夜的下人和护卫，其他人都睡了。

再过一会儿寺中的僧人都该起来做早课了。周湛躲过了打瞌睡的守夜下人，漫无目的的在厢房附近晃悠，忽的，一个黑色的人影出现在他身后：“小王爷怎么起来了？”

是个熟悉的声音，周湛听过。

傅修宁衣衫整齐，不像是刚刚起来，算算这个时间，他更像是一夜未眠。

周湛其实很早就醒了，昇阳守着他的时候就醒了，可是那时候不知道怎么的，就是不想醒过来。

所以他听到了昇阳和傅修宁的对话，也知道傅修宁做了解药想救他们。

“傅大人。”周湛站的笔直，姿态挺拔，一看便是在行走坐卧的仪态上被严格训练过。

傅修宁负着手慢慢走过来，带着笑意：“夜深晨曦露水重，气候比白日里更冷，小王爷中毒之时郡主便急的六神无主，若是此刻再加一个感染风寒的症状，郡主此行恐怕难安了。”

周湛忽然抬眼，直直的望向傅修宁。傅修宁很是坦然的任由他打量，一大一小这样对峙着，谜一样的沉默。

最后，还是周湛先开的口。

“姨母自小性格便不讨人喜欢，母亲说，她即便未出阁之前，也没什么知己好友。”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昭王妃与算一个。”又补充：“长公主殿下也算一个。”

几乎是周湛话音刚落，傅修宁就轻笑起来。

他慢慢走向周湛，在他一步之遥的距离蹲下来，伸出食指指向自己：“所以小王爷觉得，我不算是郡主的知己好友？小王爷将我看做了什么人？”

他也算问的直白，至少这一点附和周湛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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