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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红丸

司马衷回到金明宫, 想起方才那一幕, 不由自主笑出声来。

“听说你见了天师道的道士了？”贾南风好奇道：“怎么样？”

“搞迷信，装神弄鬼是一流的，”司马衷就哼道：“天师道的道士也太好当了吧！能吃肉, 能娶妻, 稍稍表演一番, 就引得信众痴迷如狂, 自甘奉上全部家财。”

“不止呢, ”谁知贾南风道：“我娘去看了道场, 挥挥手就撒出去二百万钱，还有常山公主，眼睛瞎了不说好好呆着, 被天师道的人忽悠了一番, 居然要做女道士，哦不，是要做卢天师的女弟子去呢。你说她怎么想的？”

“有这种想法不奇怪，”谁知司马衷忽然严肃道：“道士清静出尘，每天抱朴自守，清幽正一，上通于天, 得悟大道，遂求长生。如果有个德高望重的老师来教你，以你的资质，很快就能登堂入室。”

贾南风听得云里雾里, 带着星星眼看他：“什么叫登堂入室？”

“金砂入五内，雾散若风雨。熏蒸达四肢，颜色悦泽好。鬓发白变黑，更生易牙齿。老翁复丁壮，耆妪变姹女……”司马衷摇头晃脑道。

这毫不逊色传销的一番忽悠，让贾南风瞪大了眼睛，西王母的灵药都没有这么神呢，贾南风在他的眼中看到了熟悉的光芒，那是一种专属忽悠的光芒，顿时不依起来：“发什么神经啊！我还以为你说的是真的呢！”

司马衷哈哈大笑了一顿，才道：“你看到了吧，连你都迟疑了一下，何况现在的百姓呢？”

道教里不承认死亡，说是‘尸解’，被火烧死，称作“火解”；被水淹死，称作“水解”；被杀死称作“兵解”，这么讳言死亡，是因为知道所有人终将一死，根本没有人是个例外，那他的教义中神仙体系又没法解释了，所以大家想来想去，说那□□是遗留在人世间的驱壳，而假托一物升天。

“不过，你刚才说到女弟子，”司马衷道：“据传卢植在青州传道，从之者五百余家，这些信徒进献子女钱帛、倾家荡产侍奉他，可谓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你说他们要女子修道，来侍奉他们，那他们究竟修的是什么道？”

贾南风悚然一惊：“不会是邪、教里头的什么阴阳和合之术吧？”

“我看差不离，”司马衷冷冷道：“现在这群人又到宫里祸乱来了，所图什么呢？”

这事儿完了还没几天呢，金明宫里忽然来了个小太监，不知道端着什么东西，低眉顺眼地站着。

“那是什么？”贾南风问道。

“父皇赐的红丸。”司马衷挥手叫他退下了。

“红丸？”贾南风揭开瓷瓶的塞子，倒出十几颗红艳艳的糖丸一样的东西，她闻了闻味道，顿时被一股刺鼻的硫磺味道熏得一震，“这是丹药？”

“宫里来了个叫孙恩的道士，据说能炼制长生不死的丹药，”司马衷道：“这是他亲自炼制的延年益寿丹。”

“什么，”贾南风怒道：“走了个卢植不算，又来了个孙恩？”

“孙恩就是卢植的弟子，”司马衷捡起一颗红丸道：“皇上对异术的兴趣不如对金丹的兴趣大。”

“水银和硫磺这样的大毒之物，不管炼成什么样，都去不掉毒性。”贾南风道：“吃了就是暂时麻痹了神经，实际在侵蚀身体。”

“父皇风湿病发作，关节疼痛，脾气又急怒，不肯喝太医院的药，试用了孙恩的红丸，据说很见效，”司马衷就道：“他觉得这东西能帮他祛除疾病，延年益寿。”

皇帝吃了红丸觉得精神健旺了许多，又赐给太子服用。

当然司马衷是绝不会吃这些玩意的，红丸都被他投喂了鱼池里的鲤鱼，他还注意观察了一下，这些鲤鱼也没有立即吃死，蹦跶了十来天才泛着肚皮漂上来。

这天司马衷被皇帝传唤，去了太极殿。

就见大殿之中架起一个巨大的炉鼎，一个面貌丑陋的道士在一旁观察炉火，终于点头道：“时辰到了，请陛下开炉。”

皇帝眼中露出兴奋的光芒来，等到黄门扑灭炉火，他便大喝一声，揭开炉盖，一阵白色的烟雾蒸腾起来，只见那脸盆大小的丹炉里，居然有两颗黄灿灿的金丹，这金丹居然有鸡子大小，看着真叫一个非同凡响！

“金丹成功，恭喜陛下！”孙恩率先贺道，随即黄门宫人都乐呵呵地恭喜皇帝。

皇帝自己也十分高兴，将金丹取了出来，对着司马衷招手道：“衷儿，过来。”

司马衷走过去，就听皇帝道：“这丹药是用一百多种天灵地宝做出来的，孙天师又把着罡风真火，差一时半刻也不行，且一炉练不出来几个，能祛病延年，效果显著，朕吃一个，剩下一个给你。”

司马衷低头盯着这枚圆润润的金丹，虽然这颜色、这形状都让人很有一口吞掉的欲望……但这是水银硫磺练出来的东西，重金属严重超标有木有！

“父皇，”司马衷抬头道：“儿臣没病。”

“太子殿下，”孙恩就笑眯眯走上来：“这丹药是有病治病，没病延年益寿的好东西，吃了只觉得精神健旺，身轻如燕！”

“这样的好东西，还是请孙天师先用吧。”司马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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