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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说,荷香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哽咽得已经说不出话来。
是啊,她都说了他是她的再生父母了,可笑的是他将她当女儿一般对待,她却是对他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是她,是她做错了,是她痴心妄想了,曹春花说得没错,像她这样的人是配不上这么好的他的。
思及此,荷香连连摇头,眼泪随着她的动作甩落,刚巧一滴甩到了男人的手背上,使得他下意识蹙了蹙眉。
“对不起……对不起!”荷香哭着说,已然顾不得屋外是不是有人了。
她透过朦胧泪眼看着心上的那个人,哭道:“我不是……我不是故意,你原谅我,我真的……真的不会给你添麻烦,我……我现在就走……现在就走……”
说着,便侧身绕过祝谏去收拾东西。
祝谏自然不会由着她这样,长腿一迈便挡住了人的去路,荷香抽泣着抬头,对上那双温和好看的眼,心里揪着疼。
祝谏温和地拿手中方巾擦去了那不断往下掉的眼泪,沉声说:“你哪里都不用去,这是你的家,你离开家打算去哪儿?”
眼见着人又要哭得厉害,祝谏微微上前一步,将人轻轻揽到怀里,摸着她的头发,叹气道:“孩子,你才十七,我却已快不惑之年,你何须为我这样的人挂心,不值得的。”
急雪乍翻香阁絮,轻风吹到胆瓶梅,心字已成灰。
这些年,他的心早已随着婉柔的死也跟着死了,他非良人,这一点自知他还是有的,若不然也不会在婉柔走后不到两年光景便娶了那曹家女儿。
曹春花心悦于他是事实,在他酒中放药也是事实,但若那日他能自已,也就不会那女子在他床上醒来的事。
他到底是碰了她的身子,到底是背叛了婉柔跟别的女子生儿育女了,如若不然,这个家中时至今日也不会变成这般模样。
繁儿说得一点没错,他不是一个好丈夫,更不是一个好父亲,如今又伤得这样一个好姑娘为他流泪,他又不是一个好男人,这样的他,如何值得倾心呢?
“不……”荷香在他怀里摇头,眼泪浸湿了男人的衣襟,她抓得紧,“不是这样的……”
怎么会不值得呢,若非他心善,今日或许这世上早就没有她这个人了。
祝谏没说话,双臂轻轻环住她,好一会儿才道:“不要觉得自己有什么对不住我的,你还小,还分不清什么是孺慕与倾慕,今日起我们便将这件事忘了,也不要说什么离开的话,便当这是一场梦,等你分清何为孺慕何为倾慕之时,便不会再如此以为了。”
说着,他松开她,低首问:“如此,可好?”
在对待男女之情上,他承认自己是个薄情寡性之人,但他却是真的不愿这么一个好姑娘白白葬送在他手上。
祝先生是温柔的,他的温柔却也是薄凉的,他不知道,此时此刻如果他肯狠狠训斥一顿,斥责几声,荷香还不会如此难过。
可他偏生连一句苛责的话都不曾有,他怎会晓得,他的温柔于人而言才是最为痛楚的。
荷香抬头看他,双眼微肿,泪如泉涌,“如果我说不好呢?”
祝谏一愣,薄唇张了张,却是没能说出话来,好一会儿后才道:“你是个听话的孩子……”
“不,”荷香摇头,唇角勾起了一抹自嘲的笑,“我不听话,也不是你的孩子,先生,你不知道,在你面前的荷香都是装的,她其实满肚子都是心计,跟你想的不一样,今日你不让我走,以后,我怕都会缠着你不走的,你不怕么?”
听老太太说,死去的婉柔虽性子古灵精怪,但在他面前却乖巧得不得了,而她,便是知道了这一点才故意在他面前做出那副样子的。
如果真如他所言她是听话的,那么她也就不会跟二姑娘一起算计曹春花了,她就是这么坏,就是这么心机手段。
祝谏蹙眉,那张清秀的脸上的认真让他心惊,“荷香,你不能……”
“是,”荷香接过话,自嘲地笑了笑,说:“我是不能,也不敢,先生,我总是喜欢你的,怎么会让人说你闲话呢,所以你该让我走,走了,也就不用天天看见你了……”
说着,喉咙的哽咽让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祝谏有些无措,道:“何必呢,你是个好姑娘,没必要为了我这样的人刻意说出这样的话,若有意让你走,早年我便不会将你带回来了,荷香,跟以前一样不好么?”
以前?
荷香抿紧了唇,尝到了自己眼泪的味道,内心的苦涩如泉涌般一阵阵将她淹没。
祝谏忍不住地叹气,眼眸中无奈又心疼。
“你要知,我是断然不能与你有那男女之情的,倒不是顾及自己的名声,只是你该明白,你我是不可能的,又何必为了这不能的东西舍弃你与我们这三年的情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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