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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四十九

广州之行结束以后, 陈希攒的钱基本也所剩无几。陈希虽然花销不大, 但是实际上能花的也并不多，除去日常吃喝、基本社交，也就寥寥无几。

陈希的世界原本一无所有, 安择明猝不及防地撞进来, 给予她甜蜜与伤痛, 又干脆利索的离开, 于是陈希的世界再次一无所有。

总体来讲, 爱欲两清。

虽然有些记忆和伤痛是不可磨灭的, 但是时间总是会抚平一些东西，比如说那种深刻的感受，又或是当时难以忘却, 但不知不觉地已经遗忘了。

遗忘这个词拆开来看, 贵重的、乘着车子走远了、心里有些东西、湮灭了、死亡了，所以遗忘。似乎有点非主流，但道理总没错。

陈希突然觉得有些悲哀，安择明是真的和她后会无期了。

陈希回到家的时候，猝不及防地就收到了陈冰的电话。陈冰的语气很平静，他向来都这么平静，只不过平静的原因却令陈希匪夷所思。

“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你聊一下了。”陈冰说。“从小到大, 基本都是我在迁就你。这倒没什么，因为我知道你至少会给我回应。可是前段时间，我不知道你怎么了，我发消息、打电话你都不回, 甚至我去你家找你也不见我。如果你不想交我这个朋友了，那就罢了吧。”

“我没有这个意思……”陈希说。

“那你是什么意思呢？”陈冰问。

陈希的语调顿了顿，不知该从何说起。她只能道。“前段时间出了点事。”

“这就是你不回消息不接电话也不见人的原因？”陈冰有些咄咄逼人。陈希的有些做法太匪夷所思了，他不能理解。

那一瞬间，陈希突然觉得很累。如果一段社交让她觉得疲惫，或许也就到了离开的时候，于是陈希缓缓道。“我尊重你的选择。”

“什么叫你尊重我的选择？”陈冰语调拔高了几度。“意思就是，如果我现在说跟你掰了，你也不会留我？”

陈希的睫毛颤了颤。“如果你要这么做，我尊重你的选择。”

陈希在想，如果真的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应该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吧？她跟陈冰，都已经有那么多年了，他们在一个小学上学——小学的时候她还去过陈冰的家并且很得陈冰妈妈的喜欢，一直到今天。

那个时候，陈希还不太明白，如果一段关系里过于愉快，那另一方一定是压抑的状态。在一段关系里，通常都是你说我听，我收你放，都是相互尊重理解、没有纵容。

陈希以为她和陈冰的关系相处得很融洽，其实并不，陈冰忍了她很久了。陈希有什么事总是放在心里，任凭内心千军万马，说出口也就那么寥寥几个字，这一点，陈冰忍不了。他不能接受、也不能理解，自己说了那么多，得到的却是只字片语的回应。

所以陈冰的那点怒火，好像都敛去了，他只清清淡淡地说了一句。“那行吧，就当咱俩没认识过。”

说完这句话之后，陈冰就把电话挂了。

按理来讲，陈希是应该试图挽回这一段关系的。可她并没有，她好像丧失了挽回的能力。她不得不承认，这点完完全全就是照着安择明学的。人总会受身边人潜移默化的影响，只不过那时候的陈希，分不清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陈希呆愣地坐在沙发上，过了好一会才平复了自己的呼吸。她仿佛又陷入了一种自我的意识，整个人都浸泡在几乎凝固的胶水里，令她不能呼吸、身体发虚。

又有一个人离开了她。

正在此时，房门被打开了。

宋雅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家，看到陈希之后目光本能地躲闪了一下，然后还是笑了。“你回来了。”她说。“玩得开心吗。”

陈希已经有一个多礼拜没回家了，因此她能迅速地捕捉到母亲哪里有异样。她发现宋雅的脸色白得不正常，不禁眉头皱了起来。

“妈，你脸色不太好，去过医院了吗？”

“去过了，不碍事。”

“那您早点休息。”

“你也是，宝贝儿。”

两人的对话戛然而止，宋雅在下一刻关上了自己房间的大门。

陈希觉得自己现在越来越像个老年人了。在为数不多的假期中，她忙着清理一些回忆，然后像当年的爷爷奶奶一样，去院子里遛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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