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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一路进城,聂藏戎都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不上前,偏偏也不肯走。
珈若也已经佛了,道:“算了,横竖是我错了。要来便来了。”
竞秀刚要说,县主也送了他那么大一个军功,就听到外边车夫惊恐的回禀:“秦姑娘,城门口那老妇人,是不是卫婆子?”
竞秀探出头来看了一眼,点点头:“还真是。她又送什么来的啊!?”
正说着,头发花白的卫婆子眼睛一亮,已经看见了珈若的马车,迈腾着老胳膊老腿就跑过来了,拼命要把怀里抱的篮子往车辕上塞。
车夫不敢收,也不敢驾车,生怕伤了她。竞秀当机立断,把头上的素银簪子取下来,眼疾手快的塞进了卫婆子怀中。车夫也趁这个机会,滋溜一下跑了。
卫婆子哪里安心,连连追赶:“站住!站住……县主,严县主,你站住!”
马车猛的一顿,一个男子横眉冷对,骑在马上,朗声道:“万年县主。”
珈若给打着瞌睡、不小心撞到车壁上的透水揉揉额头,问:“这谁呀?听这声音倒是耳熟。”
秦鸾道:“是温谯同一届的状元崔集。县主您忘了吗?他二人有一段时日要好,还曾来家里做客,后来崔集去了翰林院,温谯去了大理寺,不知为何,二人也疏远了。”
珈若撇了撇嘴:“听这人说话的语气,就透着一股正气,好像全天下就数他最刚正不阿。”
竞秀也跟着:“可不是,自从那件乌龙糟心事以后,他可找着机会就针对我们县主。幸好不常遇见,不然,非得教教他做人的道理,哼,可不是靠嘴皮子。”
秦鸾掀开帘子,问:“崔大人有何贵干?为何当街拦车?”
崔集声音凌冽,自有一股清凌气概。
“万年县主,马车后面,那位老妇人一直在追你。若是有什么误会,万年县主何不下车,将此事了断?还是说,你不敢?”
嘿,读书人就是会怄人,这话说的!
竞秀这个暴脾气,挽起袖子恨不得抡起碗口大的“道理”,和这不食人间烟火的书生好好理论理论。
珈若还没说话,旁边就传来一声冷笑。
聂藏戎慢悠悠的打马过来:“难怪这语气不对,这位公子是来打抱人间不平事来了?公子就算正义感登顶,也该去把事情弄清楚。”
崔集脸色难看极了,又见卫婆子跑的气喘吁吁,冷着俊美的脸打马过去。
“婆婆,您追万年县主作何?方才我便看见您拦住县主的马车。您别怕,有什么内情,只管说来。就算她是县主,也不敢仗势欺人……”
卫婆子把他手甩开:“欺你个头!走开啦,小龟仔!”
崔集被喷了一脸,但仍然保有极好的涵养,还伸手托了一把几乎摔倒的卫婆子:“婆婆,您慢点走。”
珈若见婆婆无事,让车夫动身,走了。
卫婆子眼看是追不上了,“哎哟”一声。
崔集道:“婆婆,您有事只管说,崔某可以代劳。”
卫婆子却看出来了,这俊俏公子哥儿总是针对万年县主,也不大愿意让他代交银簪。
“什么内情?半年前,我领着孙子来药店卖自家炮制的药材,被一个鲁莽小子的马踢翻了,还要动手打我。恰巧县主经过……”
这桥段,京城里不新鲜。虽说是天子脚下,一块石头砸到十个人,三个官家三个世家,还有一个勋贵家,可每年都有些教不好的二世祖,在京城里飞扬跋扈,接着又很快被打脸。
崔集问:“难道,是她帮了你们?”
他倒有点不信。
卫婆子摇头:“没有。我那孙儿气的咬紧牙关,县主见了,问他认不认字。我那孙儿认得几个字,县主让他喊人救命,片刻巡守过来,真把那小子扭到京畿府去了。县主还让我孙儿胡乱写了一个状子,递到京畿府尹,不出半个时辰,就让那臭小子赔了我的药钱,还打了十个板子。”
“我们这些百姓,也是这时候才知道,陛下早在年前就发下敕令,凡在城中纵马伤人的,不管什么身份,都得照价赔偿,还要打十个板子。”
崔集心中一动。
她如此做,的确是最好的法子,叫普通百姓也知道,陛下的敕令言出必行,且不偏袒权贵。
崔集想,她倒是不为自己的名声,把这事儿办的十分漂亮。
可他还是不大喜此人。
虽然是如此想,可他隐约又想,或许当年那桩事,也有内情?
这边,聂藏戎的马一直跟着珈若的马车,他敲了敲车窗:“万年县主,借一步说话。”
珈若视死如归的掀开车帘,正要和他全盘托出,却被聂藏戎一把抓住了手腕。
竞秀一时没料到,连出几招,都被他给避开。
透水手里抱着茶壶,正要给珈若倒茶,突见变故,呆呆的愣了一会儿,一股脑把茶连茶壶都泼在了聂藏戎的头上。
聂藏戎松开手,头上的茶水混着茶叶,淋淋漓漓。
珈若一个没忍住,抓着车窗笑趴了腰。
聂藏戎咬咬牙,随手抹了一把:“别笑了,有什么可笑的。”
他顿了顿:“之前我不知和离内情,胡乱揣测,对万年县主有所偏见,是我不对。方才也是我口无遮拦,万年县主,我向你道歉。”
他指的是方才,在姚阳面前,“贤惠贞静”那句话。
珈若可不在意他的看法,依然笑的不能自已,胡乱摆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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