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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福学着珈若的样子, 单手托腮, 片刻, 认真“听讲”的虚渊也换了个姿势, 三个人如出一辙。
阿福叹口气:“当年陛下找到我母亲的时候, 派人接母亲进宫,那人把这蚂蟥一样的一大家都带上了。说是他们这么多年,辛勤养育公主有功, 进京封赏。后来我明白过来以后,偷偷打听过, 是太后派去的人,特意如此安排的。”
这种事,含山公主似懂非懂, 反正她们母女也不入太后的眼,阿福也没告诉阿娘。
“接引的使者一路上对他们吹捧有加,让他们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皇亲国戚,从此要一步登天了。再加上,这个使者穿针引线, 有些地方官员,也是忙着阿谀奉承, 送礼送人, 还有些让他们给陛下带贺礼。他们也不知道天高地厚,什么都答应,送什么都收。我阿娘当时不懂事,一心只听养母的, 我又小,什么也没留意,还以为就是这样。”
“到后来,他们居然私下收银两,许下官员名额。多少银子一个官,还收了一万两,卖了一个宰相。现在想想,他们真是无知又贪心,什么事都敢干。幸好,陛下又派了人去,将那个接引使就地斩杀。又因为他们路上无法无天,还闹出了人命,陛下震怒,要将他们法办。”
要不是陛下及时察觉,让人在京城外拦住了人,事情闹到人尽皆知,还不知含山公主和阿福能不能顺利回京。
可那会含山对家人眷念甚深,不理会陛下的苦心,居然哭着求到宫里,让放了她的养母一家。经太后“指点”,又去求皇后娘娘。但国法难违,她求不成,一气之下,居然把皇后娘娘撞进了水里。
虚渊:“…… ……你要是直接去撞陛下一脑袋,他都不会生气!可那是皇后娘娘,我听人偷偷说,皇后娘娘一生气,叫陛下跪床头就跪床头,床尾就床尾。”
怪不得陛下虽然压下了这件事,护着含山和阿福的名声,可这几年都不肯给阿福一个封号。
原来是气这回事呢。
阿福也心累:“阿娘打小是在这户人家长大的,小时候舅母打我,她急了就上去撕扯,可日子过的这样难,她都没想过,自己出去过。她不是蠢钝,她也很难,那些习惯,是从小就在这个怪异的家里养成的。后来,她离了这家人,身边还有陛下皇后赐下的女官嬷嬷,她也学了很多,才慢慢改了些。”
含山公主磕破了头、跪断了腿,替这家人求情,陛下情难取舍,毕竟是皇家公主,却因当年乱事,流落农家。
她越是刁蛮粗鲁不懂事,陛下就越是惋惜。再加上是这种人家长大的,陛下最后将主犯,这家的两个儿子,流放二十年。其余人遣回原籍。
最可气的是,含山公主出宫相送时,从小一起长大的大哥,居然听了养母和妻子的蛊惑,想弄个“现成驸马”当当,试图欺辱含山公主。
他当然没能得手,也是因为这个,含山公主死心了,看透了这吸血的一家人。
这日珈若惯常去慈幼院,秋池略通小儿医术,给几个孩子看过诊,又四处视察了一番,方才要走,就见崔集直直的过来了。
崔集故作镇定,施了一礼:“原来是郡主。”
又急忙解释,颇有些欲盖弥彰:“崔氏每年都会有专门一笔银子拨给慈幼院,用以雇请乳母、养育幼童,因此,每个月都会让崔氏子侄过来看看。”以作监察之意。
珈若心说,装模作样什么呢?方才他在矮墙那里,早就看见她了。
方才闪避几次,此番倒正儿八经的过来厮见了。
珈若也见了礼,便要走了。她刚挪步,崔集紧张的往旁一闪,挡在了珈若面前。珈若只当他腿抖了,又往又走,崔集又抖了一下,挡住去路,结结巴巴的道:
“郡主,崔,崔某有要事……找郡主。”这几个字都差点听不见了。
崔集沉默片刻,觉得脸没那么烫了,才道:“郡主有所不知,您尚未与温大人议亲时,陛下曾向我祖父提过,我与郡主的……”
崔集脸又热了。
“那时,我无知且愚蠢,与郡主有过一面之缘,我却误会了郡主的为人,因而拒绝了。后来,郡主下嫁温大人,姻缘并不顺利。”
珈若清浅一笑:“姻缘之事,难以言说,与外人无关。”言下之意,崔大人您也不必耿耿于怀了。
崔集苦笑一声:“我自幼出身世家,有唾手可得的青云之路,也看惯了大族之间的暗中往来,自以为唯独只有自己是个世间难得的清白人,对人对事都过于偏激,因此,才蒙蔽了心眼,闭目塞听,做下错事。”他重重的行了一礼,“难得郡主不怪罪。”
珈若说过,他是个难得的正直之人,一点也没说错。
崔集吸了口气,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礼盒,打开,双手奉上:“郡主,这金锁是崔某母亲挚爱之物,若是郡主有意,能否收下?”
珈若被他突如其来的“定情信物”,吓到差点往后一跳。
“崔大人,难道是存了补偿之意,才要和我议婚?”
崔集脸色通红,连忙摆手:“自然不是!万年郡主,上次太后娘娘赏花宴,我便决意,不论祖父如何见怪,太后娘娘如何安排,我是必定要拒绝的。”
青年男子脊梁直的像一棵高山松柏,可脸红透了,声音还是稳稳的:“我对郡主,是真心实意……”
声音越来越小了。
脸越来越红了。
崔集害羞的快死了。
珈若脑子里转的飞快,崔集的确是个少有的正直青年,品性纯良的像个稚子。
直接拒绝,伤人。珈若活过两世,在这么一个薄脸皮面前,觉得自己像个“姐姐”,还是要包容一些。
可若拒绝的不彻底,也是不行。
语气要委婉,内容要坚决!
没错。
崔集害羞的功夫,珈若脑中已经否决了一条又一条,最后定了:
“崔大人,我不会收。因为,你这幅正经样子,和我前夫太像了。”
崔集:???这算哪门子侮辱?
“你前夫那是假正经,我只是古板了些……”他脱口而出,又立刻想到,君子不言谈他人是非,便顿住了。
珈若面无表情,内心实在哭笑不得:“崔大人,我喜欢武艺高强的!”
崔集立即道:“君子六艺,我样样不差!”
珈若也放弃了,自暴自弃的继续:“那会耍刀吗?我喜欢会用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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