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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046
陆时城住进了医院,不全然是因为车祸, 他发高烧, 整夜噩梦。
这些年里,梦里云昭从来都不在。如今, 他的梦断续,是一片野草蔓生的坟场而已,依旧没有故人。
岑父和岑母第一时间赶过来看他,单人病房里, 因为人多显得拥挤, 有种过年的热闹劲儿。
“子墨这孩子, 我们都狠狠批评过了开车瞎开, 您瞧, 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吗?”岑父也不管俗语用的对不对,和周濂说话, 语气自然矮人一截。
事故调查很快出来,在现场,岑子墨手脚发凉当看到陆时城满头血被人从车里拖出来,只他一人, 她心里尖叫,一路跟上被交警拦下恍惚得厉害一句话都不说。
她身上有烟酒气, 但并未饮酒。
送医院后,陆时城很快苏醒伤势没什么大碍,低声配合警察笔录,一抬头, 看着身旁像是瞪他恨他的岑子墨,说:
“我妻子开车比较毛躁。”
她以为自己听错,也看错,陆时城面色憔悴却和颜悦色。
那这件事好办,夫妻俩撞了,私了都不用。
此刻,病房里是双方长辈时不时的交流,寒暄话一完,在这种地方谈生意不太合适,临走,岑母把岑子墨拽到旁边,低斥她:
“子墨,你怎么回事,你跟妈说,故意撞的时城吗?”
岑子墨美目怒闪,没吭声。
岑母一下什么都明了,更是骂她:“你造孽啊,真把他撞出个好歹我跟你爸都得给他陪葬!”说着,往里看一眼长嘘气,“幸亏你婆婆没说什么,时城也没追究你,我警告你,不要再作了啊,有事好商量这种能出人命的事你长点脑子!不要有事没事给我跑出去鬼混!”
自小到大,岑子墨是最讨厌别人说教的,极其叛逆,又目中无人。这一回,却只是发呆发愣,岑母看她那个丢魂儿的鬼样子,难免心疼,再絮叨几句,把人推进去了。
里头,陆时城睡着了,碎发遮眉,静静躺着,这让他罕有呈现给人一种温柔困倦的错觉。他是假人,一年到两头在脸上看不到这个年纪会流露的疲态。
他的工作强度,远非常人能承受。
岑子墨守了他半天,周濂对此事竟一字不提,只嘱咐儿媳以后开车要小心。
太压抑了,岑子墨没有因此感激或者羞愧,她知道,陆时城是哪一种人。他会面带最迷人的微笑,不动声色把刀狠狠扎进你胸口再拧两圈,五脏六腑俱烂,干净利索。
他要和自己离婚了吗?岑子墨在发抖,他不会原谅自己了吧?
为什么?两人之间会变成这样?岑子墨看着病床上此刻没有任何一丝危险性的男人,心中发寒,他突然好脾气是怎么回事?
她爱他。
但岑子墨厌恶生活中琐碎,比如,她现在就不愿意陪床,单独贵宾房又如何?到底是医院。她无聊想玩手机,无奈,碍于周濂也在身旁。
“子墨,你先回去,时间不早了,今天我在就可以了。”周濂平静说,把包递给她,“开车小心。”
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母子俩在某种程度上都是非常专断的人,尽管,岑子墨在很早以前觉得周濂不过是个传统持家的所谓贤内助。当年,陆君同急病去世,时势把她和年轻的儿子推到前台,人总是要被逼着强大的。
这样也好,岑子墨不愿意惺惺作态装能端屎端尿伺候人的派头,她才不,如果陆时城真的少胳膊缺腿,岑子墨觉得她肯定忍受不了这种残缺。
于是,她乐得走人,刚出门,迎头顶上赶来的卢笑笑。
事实上,这些年,两人碰面的场景并不多。
她突然就笑了,带着令人反感的自以为是看透的目光。卢笑笑客气点个头,一句话没说,错身时,听岑子墨讥讽说:
“你还是那么喜欢当陆时城的狗腿子,现在流行什么词来着,舔狗,对吧?”
卢笑笑转过头,上下看看她,微笑说:“岑子墨,我们是朋友,这就够了。你呢?你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我们的关系可以维持一辈子,你,可就不好说了。”
她怎么敢?当年的胖女孩如今的胖女人也敢在自己跟前耀武扬威了?
岑子墨毒辣辣拿眼角剜她一眼,半眯起眼笑:“是吗?你还真把自己当白莲花了。”
高跟鞋声远去,卢笑笑站了片刻,来到病房,替了周濂。
“到底是你有心。”周濂拍拍她肩膀,心中叹气,卢笑笑永远随叫随到,这些年,每每陆时城不知哪根筋搭错闹腾住院,卢笑笑必在。这样好的姑娘,理应是儿媳的最佳人选。
可卢笑笑除了死心塌地对陆时城好之外,周濂实在觉得还是配不上儿子。老姑娘了,矮矮胖胖,跟陆时城站一起更像保姆。
不过老姑娘知道疼人,周濂还是喜欢她的。方才,岑子墨的不耐烦劲儿已经呼之欲出,那是正经娇惯的大小姐,跟儿子闹,好像是爱得死去活来,其实,落地的生老病死一下就把她打回原形。周濂冷冷想,再看看床上的儿子脸色并不好看。
况且,这事,岑子墨简直就是作上天的节奏,周濂非常不满,但她这件事上尊重儿子。
“阿姨,您放心,我在这儿呢您回去休息,公司的事还得您主持大局。”卢笑笑把东西一搁,拿起大衣给周濂穿上。
外面寒风肆虐,又一阵冷空气,城市固若金汤在雾天里大片黑色的鸟掠过,有什么东西在滚热的羊血里打碎,木头腐烂,加缪的文集上是一只手的阴影,果汁馊掉长出霉绿……他站在中盛顶层走到边缘,一回头,看见云昭向他伸出手,轻声呼唤他的名字。
陆时城的梦境怪异而阴郁,他忽然醒来,满头大汗。
卢笑笑本来很困了,见他坐起,赶忙过来查看:“你怎么了?需要点什么?”陆时城看看她,看很久,正常人没人能接的住他这种深渊式打量。
冷飕飕的,漆黑一团。
可陆时城什么也没说,他头痛,静默良久,卢笑笑几次欲言又止想问问他这次到底怎么回事儿。
陆时城心里明白,直接开口:“我准备离婚。”
“啊?”
“岑子墨和证券投行部一个刚转正的实习生叫付冬阳的睡一起去了,当然,我不是为这个,”陆时城眼神冷漠,“偷女人么,很正常,不过他敢偷我陆时城的女人,有种,你说是吗?”
卢笑笑听得眼皮乱跳。
“而且,付冬阳是云昭的前男友,也不算正经男朋友,我得感激他,没碰云昭。”陆时城冷静到可怕,眉毛一根根的,浓黑浓黑,连动都不带动一下。
“那,你……”卢笑笑面对被戴绿帽子的陆时城不知该说什么。
“让他继续偷,他图岑子墨什么我清楚,尽情给他,我要让岑子墨从我这里什么都得不到。”陆时城靠在枕头上,脸色依旧苍白。
卢笑笑捏着水杯,摇摇头:“你说过,她当时拍了东山监控的照片给阿姨,你有她的把柄,她也有你的。”
陆时城冷森森地抬眸,许久,唇角微微上扬:“她是个没脑子又要面子的,要么在手机里,要么在家里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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