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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074
搭讪的男生脸红红的,口角稚嫩, 大一新生, 问云昭旁边空位有人吗?她笑着把书挪回一点,摇摇脑袋, 眼睛里仿佛能掬起一捧清水来,男生有点呆愣地看她。
她继续低头看手机,那条回复说:
观点犀利,一个优秀设计者应该有质疑精神, 当下是否有过分追逐艺术的形式感的倾向, 只关注美学呈现, 而全无烟火气, 值得一探。建筑, 最终要与人发生关联,以人为核心, 尽管尺度、空间、光线、曲度这些因子已经无一不费心思。不知道年轻的作者可曾阅读本雅明,他对建筑的看法对于今天的建筑师依旧有着不俗的参考价值,个人想法,仅供参考。
云昭看的会心一笑, 暗想对方大约是中年人,看到文章最后介绍自己是大四学生的信息, 所以这样称呼--年轻的作者。
她低头,快速回复这通留言,十分专注。身边,年轻的男孩子时不时偷瞟她两眼, 目光游游走走,停在她手旁的书上,憋半天,才问她:“你是学建筑的吗?”
云昭抬眸,随手抿了抿头发别到耳后,浅浅一笑颔首。
不远处,隔了两排,一本《城市发展史》后慢慢移出半张脸来,似玉沉水,漆黑的眉眼横亘上头,眼睛一垂,看到她的回复,有这个年龄最丰盛的活跃头脑:
感谢赐教,说到本雅明,莫名联想到冯纪忠先生,最近愈发佩服起冯先生来,他始终有着属于自己的价值判断,不被时代洪流携裹。大概跟本雅明有异曲同工之妙,我说的倒也不是两人都固执一味怀旧,而是一种和主流的疏离感。可矛盾之处,也在于此,如何在疏离感中确立和当代城市的一种平衡感,以人为核心,如何让更多人居住的“住宅”能在不俗的体系中得以呈现,是需要大量实践的。这几年,隈研吾的作品很受欢迎,本市也有他佳作,所谓“负建筑”概念的特质,也许美学上的东西在早在冯先生的作品里体现了(若说名誉,这里惋惜先生,我倒觉得他比隈研吾更悠然),追溯更早,则在宋代的文化精神里。而当下,大城市的地标建筑多出自于外国建筑大师之手,怎么做出“中国性”作品且与古为新,我想,方是本国建筑师们需要深思量的问题。
她真是年轻,落到笔锋上,有她藏形匿影的锐利和气盛,一股拿云姿态。陆时城不知道她写起文章来,笔触原这么不客气,敢说的很,又有那么点替冯先生打抱不平的意思。人不觉又变了,之前,在先锋一听说隈研吾,尚且泄气几分。
再偏头看人,安安静静,温顺的小模样,这样的反差,陆时城笑意深浓,目光落到旁边一直在和她没话找话的男孩子身上,干净秀气,惨绿少年,一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酸意陡得呛喉。
这边,云昭打完字,却想起先锋,哦,花园出自隈研吾呢。至于中盛大厦,来自英国设计师。脑子漫漫,她悄悄起身拉开椅子,离了坐位往书架方向走。
手里这本塞回去,仰头望,犹豫选书,可下意识又先去翻手机,看那位陌生不相识的人是否回了留言。
回复竟出奇地快:白日昭只,未来可期。
云昭噌的脸红一下,心竟跳快,这篇文章她用了个笔名“青春受谢”,对方是懂的,便回了句:我对未来永远怀抱敬畏和想象。
手再搭上去,她踮起脚,背后忽然氤氲过来一股冷香,就是那种香,香的发冷,她无比熟悉的味道。不及反应,一道低沉声音响起:“不知道选哪本?我来给你挑。”
陆时城高大身形把她罩住,天地都消失,他抽出本《树上的男爵》,并不管她文学作品读的不多,这是以前云昭说过的。她目光跟着修长手指,霍然转身,靠在书架上,不闪不避,只是双眸睁大带着悚惕把他凝视,眼睛真美,闪着微光。只刹那,陆时城心头难抑那阵荡漾。
“这些天过的好吗?昭昭。”他一见她,大冬天里的空气都会变得热辣,整个人滋生出酒醉般的醇意。
云昭抓紧手机,四目相对,她终于挪开目光却一个字也不说,气氛紧绷,她甚至屏住呼吸,不去嗅一分半点他弥散的气息。
隔着玻璃窗,阳光变蜜色,温柔溶金地点撒进来,图书馆气氛有种纯真的静谧感。这样的地方,陆时城确实不好胡来,他也不想,所以,默然半晌只是说:“成天想你。”
不温不火的姿态,也算他先把软给服了,但这又分明不是他,他这表情,尤其是一双眼睛里烧着火,想弄死她。
“想跟我上床?”云昭终于开口,语有讥诮,她长这么大最不喜欢嘲笑别人。如今亦然,但是在剜自己血肉一样,好像哪一部分突然长大,像失眠的夜,越发清醒的可怕,“陆时城,你没找过别的女人吗?不见我的时候。”
要他守身如玉,学会忠诚,这是永远不存在的。她知道,他不会为一个人停留,如果有,那一定是中盛需要他停留。五年前,他多大?马上而立,时候到了所以选到岑子墨,可不妨碍莺莺燕燕穿梭不停。五年后,他也不是为了自己离婚,早把话挑明,不过是他自己忍受不了一团糟的婚姻。
陆时城生气的时候,格外阴郁,云昭知道他分裂,平时一切都敛在那副优雅完美的皮囊之下。可她不怕他了,即使怕,咬死在心底不愿意露怯。
“我们昭昭长大了,挺快。”他竟然冲她笑了一笑,很轻浮的,“不搭理我没关系,我想着你,你恋爱了结婚了都没关系我有的是办法给你拆散了。”
说着,余光一斜,“刚才坐你旁边的,看的上吗?昭昭,跟过我陆时城,看男人的品味不该这么差。”
说这些时,语调有种温和的傲慢,云昭克制地抿唇不让声线走样:“谁都比你好。”
两人用几近耳语的声音交锋,在这一角,蠕蠕地抖动着彼此的气息。偶尔,有人从尽头那走过,云昭便保持沉默。
“是吗?可在我看来,谁都没你好。”陆时城说。
云昭没有一点防备,她睫毛蜷动了下,摇头:“你从不说真话,我知道的,陆时城,你每天张嘴就能从容撒谎,对不起,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我得准备期末考,你别打扰我。”
她急着走,像躲流感,陆时城咬着牙根:“你跟过我,以为还能再跟别人?我要是没有要放你的意思,谁都不敢要你,昭昭,你只能跟我。”
云昭终于被他惹到恼怒:“你做梦,陆时城你以为你是谁,我就是不嫁人也不会选你!”
她小脸涨的通红,陆时城看着,突然怜爱温柔地笑了:“昭昭,你生气时总是很有趣,这样,你去复习,我不打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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