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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钢?百炼钢?”卫柔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百炼钢了, 她寻思着林初是外行,不知这炼钢工序的复杂, 疲惫道, “这么短的时间, 怕是练不出来了……”
“师姐, 咱们先把铁矿弄回来,不出意外的话, 能练出来的!”林初一脸认真,让卫柔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诚如林初所言,不管是用什么方法炼钢, 先把铁矿运回来, 总是没错的。
二人正说着话,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响。
林初疑惑看去, 就见韩君烨从门背后露出半个脑袋。
“婶婶, 娘~”他咧嘴眯眼笑,看起来人畜无害。
“怎么还是乱叫,这是你卫婶婶。”林初无奈笑道。
卫柔倒是没怎么介意, 招手让韩君烨过来, “厨房刚送的核桃酥,快过来尝尝。”
韩君烨一听见卫柔又叫自己吃东西, 小脸沉了沉, 不过为了不让林初和卫柔起疑心,还是迈着小短腿蹬蹬蹬跑过去了,强颜欢笑抓起一块核桃酥小口小口的啃。
“君烨的功课最近如何?”林初挺喜欢韩小包子的, 不过她自己对于这些古籍都是个半吊子,卫柔能识文断字,加上韩君烨肯亲近她,一向是卫柔教导韩君烨读书。
听到这个问题,韩君烨垂下睫羽挡住了眼中所有神色,看起来就像是全然不关心这个话题。
卫柔看了韩君烨一眼,才笑道,“之前入门的《三字经》那些学得挺快,现在学到《论语》就慢下来了,这部分学问深,我当初也是从师父那里学了些皮毛,还是该给他请个西席了。”
韩君烨啃完一块核桃酥,听到这话,有些不高兴的拉着卫柔的手,“娘,我不想读书……”
卫柔好笑捏了捏他小了不少的包子脸,“臭小子,不读书不识理,我不逼着你把书念得有多好,但是该学的道理,还是得学完,知道吗?”
韩君烨目光闪了闪,别扭道,“我想跟着宋叔叔学功夫。”
他估计是想撒娇,但是又拉不下脸面,小眉头皱着,倒是有几分喜感。
卫柔便笑了笑,“想学功夫倒是也不错,不过这个我可做不了主了,你得问你燕婶婶。”
韩君烨就梗着脖子瞅林初,林初本来想说无论怎么也要让他把书念下去的,她无意间跟卫柔眼神交汇,突然明白了卫柔为何要让韩君烨争取她的同意。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给不给韩君烨请西席的问题了,而是……怎么教导这个孩子?
韩君烨是韩国公的孙子,而韩国公是二皇子一党。现在韩君烨记忆全无跟他们亲近罢了,若是日后韩君烨认祖归宗,回到韩家了呢?
且不说其他的,他父亲韩子臣的确是死于燕明戈刀下。他们若是悉心栽培韩君烨,到时候韩君烨若是记恨,他们就是亲手把一匹狼给养大。可若是全然不管这个孩子……林初看着韩君烨童稚的容颜,又有几分不忍。
跟韩君烨相处这么久,她几乎都忘了韩君烨从前的身份,说是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
这无疑成了一个难题,林初想了想,蹲下捏捏韩君烨的脸道,“我说了可算不得数,要问问你燕叔叔。”
最有权利决定韩君烨将来的,还是燕明戈。
林初还要跟卫柔商议把铁矿运回来的具体事项,韩君烨呆在屋子里无聊,自己玩了一会儿,就跑出去了。
出了房门,韩君烨面上的懵懂和天真就全都没了。
他知道林初和卫柔忌惮的是什么,他眸子眯了眯,若是换做自己是燕明戈,他是不可能允许自己这个隐患存在的,杀父之仇……
韩君烨蹲在廊下,看着雨后台阶下面聚集的小水洼,神色极其复杂。
一只蚂蚁绕过水洼爬过地面,韩君烨见了,捡了一根树枝,将那只蚂蚁赶回了水洼。
蚂蚁浮在水面,努力刨到了浅水处,挣扎着要爬出去,韩君烨手中的棍子一横,又把那只蚂蚁赶回了水洼里。
反复几次,蚂蚁最终死在了水洼中。
“你这样大费周章,只能杀死一只蚂蚁,为何不利用其中一只蚂蚁,把那边的蚁群都杀死呢?”头顶传来一道冷冽的嗓音。
韩君烨抬起头,就瞧见一身玄甲未退的燕明戈,他护甲上还有着雨水的湿意,应该是刚从军营那边回来。
韩君烨怯生生看了他一眼,讷讷唤了声,“燕叔叔。”
燕明戈大步走过去,瞧见他扔在旁边的木棍,拿了起来,用木棍拦住了那边一队蚂蚁的去路。
走在最前面的蚂蚁见路被挡住,就绕开。它绕,燕明戈就把木棍又挡在了它跟前,那只蚂蚁最终爬上了木棍,跟在后面的蚂蚁也跟着爬上了木棍。
燕明戈这才把木棍的另一头放进了水洼中。
走在最前面的蚂蚁发现前方已经无路可走,只得原路返回,但是细小的木棍上,已经排了一溜儿往这边爬来的蚂蚁,回程的路就显得分外艰难。
燕明戈再把整根木棍都放到了大水洼中,一群蚂蚁浮在水面奋力挣扎,最后都死在水面。
韩君烨瞳孔微不可见的一颤,许是雨后寒凉,他觉得自己周身都升起了一股冷意……
***
晚间的时候,林初不免跟燕明戈说起了关于韩君烨念书的问题。
彼时燕明戈正在铜盆里净手,听得林初的话,抽过搭在一旁的架子上的干棉布擦手,淡淡道:“回头我让人给他请个西席。”
林初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燕明戈会这样回答。
燕明戈走到矮几前坐下,见林初布菜的动作一顿,挑了挑眉,“怎么了?”
林初收起心中所有思绪,将荆禾送过来的一罐鲫鱼八珍汤舀了一碗出来,递给燕明戈:“那孩子似乎不怎么想念书。”
卫柔知道这小夫妻难得一聚,晚饭就自己带着韩君烨单独用了,让他们夫妻两自己在房里吃。
燕明戈接过鲫鱼汤,勺子都没用,直接端起小碗喝了个干净,听到这句,只不咸不淡道:“我也没指望他考个文状元回来,请个西席,让那孩子把该学的都学一遍,至于能学到何种程度,就是他自己的造化了。”
这番话让林初愣了愣,燕明戈见了,伸出大手在林初脸颊上轻轻捏了一下,“想什么呢,老是出神!”
林初意把挥开燕明戈作乱的手,嗔怪似的瞪了他一眼。
其实她挺意外的,燕明戈这个决定,是君子所为,但……也给日后留下了隐患。越和燕明戈接触,就会发现他其实和原来书中描写的那个喜怒无常、诡谲善变的大反派相差甚远。
或者说,比起才见到燕明戈那会儿,燕明戈现在多了几分人情味儿,不再一直冷冰冰的像个弑杀修罗一般了。
林初心头正有的没的想一些事情呢,燕明戈就把他喝完的汤碗推了过来,那一挑眉毛的神情里蕴含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再盛一碗。”
得了,眼前这哪里是修罗,一只二哈还差不多!
林初默默给燕明戈再盛了一碗汤。
因为卫柔有孕在身,厨房备下的鸡鸭鱼肉也多。
得到燕明戈回来的消息,厨房这顿晚膳做得也格外丰富。
他们只有两个人吃饭,但送过来的除却那道鲫鱼八珍汤,还有清蒸八宝鸽丝,脂油雪花儿菜,卜芥一品锅,佛手江瑶珠,锅烧肘子,外加一道凉菜,清拌粉皮儿。
燕明戈是个喜欢吃肉的,拿起筷子就夹向了肘子。
林初本想帮他布菜,但是燕明戈虎着脸让她坐下一起吃。
荆禾见状打算上前布菜,也被燕明戈打发下去了。
荆禾知道主子和夫人多日未见,嘴角抿着笑退下了,还体贴的带上了房门。
这不免让林初老脸一红,在桌子底下踢了燕明戈一脚。
燕明戈夹菜的动作一顿,意味不明看向林初,林初假装看不见,低头扒饭,却发现燕明戈用双腿夹住了自己的脚。
林初装不下去了,只得愤愤瞪了燕明戈一眼,“好好吃饭!”
燕明戈只是笑笑,吃肘子的动作依然慢条斯理,看上去十分斯文,只是肘子肉消失的速度不减。
林初以为燕明戈就此消停了,结果她甭管夹什么菜,燕明戈都会“恰巧”跟她夹到同一筷子菜。
林初翻了个大白眼,她胃口不大,方才又喝了半碗汤,已经七分饱了,见此干脆放下碗筷,好整以暇看着燕明戈:“你到底想干嘛?”
燕明戈只轻笑一声,“这么不经逗。”
这话让林初莫名的羞恼,她坐到燕明戈旁边,燕明戈身上的盔甲是之前就卸下的,只穿着棉布单衣,因此林初一把拧在燕明戈腰间的时候,拧到的是结结实实的肉,就是硬邦邦的,磕得手有点痛。
燕明戈偏过头瞧了瞧她气鼓鼓的包子脸,好笑道:“还真生气了?”
林初干巴巴甩出两个字:“吃饭!”
燕明戈咳嗽两声,“夫人也动筷罢。”
林初还真不觉得饿,今天淋了雨,她现在只想美美的睡一觉,便道:“我吃饱了,相公慢些用吧。”
燕明戈狐疑看她两眼,确定她没说谎,眼底才冒出一束精光:“为夫也吃好了,夫人陪为夫一同沐浴。”
他把人捞起就要往后罩房去,林初惊得直拍打他手臂:“燕明戈!你快放我下来!”
眼见燕明戈不为所动,她只得怒喝道:“饭后不能即刻沐浴的!”
燕明戈果然因为这句话停下来脚步,有些狐疑的看着林初:“为何?”
“饭后立刻沐浴,会出现头晕的症状。”林初赶紧道:“你不信问大夫!”
这个小知识也是林初以前无意间从同事那里听来的,饭后半小时不宜洗澡和热水泡脚。
因为吃完饭后,人体内大部分血液都流向消化道,如果饭后立即用热水洗澡,本该流向消化系统的血液转而流向扩张的皮肤等处血管,日久会影响消化吸收而导致营养缺乏,而且也容易脑部供血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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