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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锦云满脸的泪, 她知道和陆晚晚硬碰硬没有好果子吃, 她声音软了下去,哭求道:“大姐姐,以前是我不对,你把解药给我吧。”
听她乞饶, 陆晚晚嘴角扯出一丝笑意, 她问:“那日的蜘蛛是你送来的不是?”
“我……”陆锦云下意识想要否认, 但是现在她要的解药还在陆晚晚手中,她不敢惹恼她, 她去牵陆晚晚的手, 眼泪簌簌而落:“大姐姐,是成平郡主,法子都是她想的,我只是……只是……”
“你只是开门将人放了进来。”陆晚晚眼神冷漠, 她抽回自己的手, 将陆锦云一推,冷声道:“你想害死我, 结果作茧自缚,害了自己!”
陆锦云痛哭失声:“大姐姐,我错了, 再也不敢了, 你饶了我这回,给我解药吧。”
陆晚晚轻啜了一口茶,缓缓道:“我为长, 你为幼,我该让着你的。”
“以前都怨我,你我本事同根姐妹,我不该处处针对你,以后我再也不会了。”她一面哭,一面用手去挠身上发痒的地方。
她乞饶告悔的话张口就来,说得格外真诚。
可陆晚晚怎会不知她是什么样的人,有事大姐姐,没事陆晚晚,她得了解药非但不会感怀念恩,反会更加肆意地反扑。
陆晚晚斜眼瞅了她一眼,问:“你当真知错了?”
陆锦云就差跪在她面前叩首表表意了:“我真的知错了,大姐姐,求求你,将解药给我吧。”
“既然你已知错,解药给你也不是不行。”她顿了一下。
陆锦云目光渴求地看着她:“多谢大姐姐。”
“不过……”陆晚晚勾起嘴角,淡淡一笑:“方才我让月绣将解药给了你,是你自己不要的。”
她的目光落在地上蜿蜒的茶汤上,若有所思。
陆锦云顿时明了,她从一开始就打算给自己解药,之所以一直不松口,是因为她要羞辱自己!
她面色涨得绯红,总归今天已经求她求到了这个份上,脸皮再要紧,也比不上浑身烂疮毁容!
她抹了把脸上的泪渍:“刚才是我太心急,大姐姐,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再原谅我一回吧。”
“我倒是想原谅你。”陆晚晚眼神冷淡,从她脸上扫过:“不过解药只有一份,我让月绣都放进了茶里,多的再没有了。”
陆锦云膝下一软,跌坐在地上,她牵着陆晚晚的裙摆,哭得涕泗横流地恳求:“大姐姐,求求你,救救我吧,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陆晚晚嫌恶地抽出自己的腿,她裙尾曳地,走出了房门:“如果我是你,就看看地上碎裂的茶盏里还有没有剩余的茶汤,哦,对了,你将茶叶嚼完,也能解毒。”
陆锦云的眸光定在陆晚晚飘然远去的背影上,恨意勃发!
身上又一阵奇痒袭来,犹如狂潮席卷全身,她每一寸肌肤仿佛都在发痒。
她脸上挂满泪泽,低头看了眼地上的茶叶残渣,沾了尘泥,肮脏不堪。
面对陆晚晚的羞辱,她别无他法,默默淌了半晌的泪,她终究敌不过身上的巨痒,抓了一把地上茶叶的茶盏,放在口内慢慢咀嚼。
茶叶味苦,苦涩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到整个口腔。
她一面流泪,一面提醒自己一定要记得这个味道,有朝一日一定让让陆晚晚也尝尝。
————
栖月楼最近上了一批好酒,褚怀和李远之两人听说后便拖着谢怀琛一起去吃酒。
谢怀琛兴致寥寥,两人生拖活拽就差用绳子将他捆了去。
到了栖月楼他们三没要雅间,在大堂找了个位置坐下。
为了解闷,褚怀还特意喊了个唱小曲的姑娘来唱小曲。
女子婀娜,歌声水润,两手怀着琵琶,轻轻拨弄,便是另一番风情。
褚怀正听得如痴如醉,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怀琛,你们也在这里?”
褚怀顿时一个激灵,下意识担忧地瞥了眼谢怀琛,生怕他一时激动,就和宁蕴打了起来。
但他没有,谢怀琛只是淡然地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朝宁蕴举杯:“你也来了?”
宁蕴笑:“是我爹,想喝这里的竹叶青。”
“小侯爷好孝顺,侯爷要喝酒,安排个小厮来就是,何必亲自跑一趟?”谢怀琛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的笑。
宁蕴道:“刚好从皇城回来,顺道罢了。”
宁蕴自去年进了兵部,很得兵部尚书的喜爱,很多差使都交给他办去了。
在他们这一众二世祖公子哥里,宁蕴勤勉有加,办事手段干净利落,仕途可谓是一片大好。
褚怀不阴不阳道:“小侯爷如今公差在身,事务繁忙,还这么孝顺,真是令我等难以望其项背。”
“我倒也想像你们一样,做个富贵闲散人,自由自在,不为俗世缠身。”宁蕴四两拨千斤,将话怼了回去,顿了顿,他自顾自走到桌边,道:“对了,我听说前几天阿琛上黑风寨剿了匪窝,这可是大功劳一件。我也一直没找到就向你道声喜,恰好今日撞到,不若敬你一杯,以表道贺?”
李远之就差翻白眼了,面上却还挂着笑,他道:“今日是我们请阿琛吃酒,小侯爷不会如此小气,借我们的花献佛吧。”
宁蕴纳闷,他和褚家李家两位公子虽然交往不深,但素来交好,今天他们话里话外冷嘲热讽是什么意思?
褚怀李远之和谢怀琛三人好得就跟连体婴似的,他们这样对自己,多半和谢怀琛有关。
而谢怀琛?最近并没有和他有所龃龉,除了陆晚晚。
他心中顿时有了数。
他笑道:“既然大家今日心情好,不若我做东,请你们喝酒,顺道为怀琛道贺。”
说罢,他让酒倌另上了两坛好酒。
褚怀气结,他们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还赖着不走。
“小侯爷……”褚怀又开口。
“那便多谢了。”谢怀琛截断他的话头,神情淡淡地对宁蕴说道。
宁蕴来了之后,席间的气氛越发诡异,谢怀琛和他较劲似的,互斟互敬,一连喝空了好几坛酒。
“你听说了吗?他们说陆家的那个大小姐是不详之人,先是克死亲母,现在又克死继母。”旁边桌几个喝酒的人在高谈阔论。
谢怀琛和宁蕴同时听到陆晚晚的名字,执杯的手顿了顿。
片刻后,男子的同伴道:“不过,那陆晚晚长得极美,要是不克夫倒可以娶回来。”
旁边席上顿时一片哄笑。
方才那人又说:“前段时间宁家陶然庄聚,我远远看了一眼,她真是个冰肌玉骨的美人,能和这种姿色的美人快活一度,就算死了也值得。”
他们越说越离谱,出口越来越肮脏。
谢怀琛抓着酒杯的手逐渐用力,手背上的青筋慢慢浮起。
隔着草帘,他不知道隔壁坐的人是谁。但宁蕴知道,口出秽言的那人是刘桓谷,他顶头上司兵部尚书刘协的亲生儿子。
刘桓谷和宋时青关系斐然,为人自负自傲,目光无人,甚至有些不知天高地厚,连宁蕴也不放在眼里。
宁家的爵位不是世袭,在他眼里,老侯爷一去,宁家就完了。宁蕴之所以早早入仕,就是因为如此,要维持宁家的体面和荣光,他还得继续拼搏。
因而,刘桓谷对宁蕴一向颐指气使。
宁蕴自知此时羽翼未丰,还不到和他扯皮脸皮的时候,便也忍下了。
此时听他当众言语污秽侮辱陆晚晚,默默地将这笔账记了下来,总有一天,要找他还的。
隔壁越说越离谱,谢怀琛蹭一下站了起来。
褚怀拉都拉不住,他脱缰野马似的冲到隔壁,将悬在席外的草帘一扯:“刚才谁在说陆晚晚?”
刘桓谷见是谢怀琛,嬉皮笑脸道:“原来是谢小公爷,你也在来此喝酒?巧了巧了,不如坐下来一起喝一杯?”
谢怀琛认出了他的声音,欺身上前,一把揪着他的衣领,一字一顿问道:“是你?”
刘桓谷陡然被人扼住,挣扎了几下,可他哪里是谢怀琛的对手,他说:“是我说的,她一个五品文官的女儿……”
话音还未落脚,谢怀琛便一拳打在他脸上。
他下手极狠,刘桓谷顿时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在口腔蔓延。
他痛得嗷嗷直叫。
很快,谢怀琛另一拳又劈了下来,他吓得抱头鼠窜:“杀人了,杀人了,镇国公府小公爷杀人了。”
谢怀琛追上去,将他摁在地上狠狠揍了一通。
褚怀和李远之去劝谢怀琛,他眼睛通红,什么话也不听,重拳裹挟了雷霆万钧之势砸在他身上。
酒馆的人都涌了过来,见谢怀琛如此动怒,谁也不敢去劝。
良久,谢怀琛才收手,他狠狠地踹了刘桓谷一脚:“嘴巴给我放干净的,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刘桓谷满脸是血,鲜血沾到睫毛上,看什么都是红的。
谢怀琛将他扔在原地,也不顾周围看热闹的人,转身离去。
褚怀忙追了出去:“阿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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