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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偿还

见蔺青一言不发，阴沉沉的瞪着自己, 江晏白终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玩笑般摆了摆手, 双手枕在脑后, 笑意道：“别那么严肃，吓坏我了皇上可是要怪罪你的。”

江晏白眯着双眼, 捕捉着蔺青脸上的每一丝表情。

“这些事情, 公子是怎么知道的？”

听着蔺青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语，江晏白无趣的挑了挑眉毛道：“我并不是想要拿这些事情威胁你，我只不过是出于好奇罢了。”

江晏白冲着他意味不明的一笑, 便欲转身重回寝殿去。

“汪禄海的事情……可是公子？”

身后蔺青低沉沙哑的声音，让江晏白停下了脚步, 转身上下打量起他。

“呵，你倒是不那么愚笨。”江晏白倒背着手，走到蔺青的面前, “那件事情，我只是不想让我家那个小东西伤心罢了, 与你, 可没有多大的关系。”

听到从江晏白口中吐出的‘我家’二字, 蔺青神色一闪, 提在手里的夜灯也摇曳了几分。

他抬眸看着江晏白严肃正经的神情，虽心有不甘, 却还是黯然的垂下了头。

“无论公子出于何意，奴才从不欠人恩情，公子要奴才以何偿还？”说罢蔺青抬起眼眸。

江晏白斜眼瞟了一下一脸深沉的蔺青, 脑子一转，脸上便扬起了笑容。

“不急，你记得便好，总有要你还我的那一天。”

总管大太监的债，他可要好好想想，如何去讨！

江晏白斜眸瞟了一眼寝殿，又瞪了一眼面前的蔺青，眉头一扬。

这个蔺青若不是祖辈获罪，又进宫做了太监，倒也是相貌堂堂，书香世家。

他家那小东西有这么一个师父在身边，岂不是自家的白菜等着被猪拱？

何况……

江晏白上下打量着面前的蔺青，不自觉的将牙根咬得咯吱咯吱的作响。

自己绝不会看错，这个蔺青每次望着富贵儿的眼神都是火辣辣的，恨不得将她吞进肚子里似的。

他家那个小东西迟钝，自己可全然看在眼里。

一个出自书香世家的总管大太监，居然有断袖的癖好！

一想到断袖，江晏白脑子里便浮现出了逢欢娇羞可人的小脸，不禁脸色一红，傻呵呵的乐了出来。

待瞧见蔺青向自己投来的异样目光后，江晏白猛地甩了甩头，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不管怎样，他绝对不能再让这个蔺青靠近他的富贵。

他的人，谁也别想沾染！

“可公子，不该将陈公公牵扯进来！”

冷不丁的听到蔺青的这句话，江晏白细眯着双眼，向他投去了考量的目光。

这个人，知道的还果真不少！

“你是如何得知的？”江晏白掐着腰，细细的看着他。

“奴才看见了公子和陈公公在谈话，而后他便替我顶下了全部的罪责。”蔺青握着夜灯的手微微颤抖着，声音也有了明显的波动。

他平静如水的眼神中多了一分埋怨与凶气，杀了汪禄海，他从未有半点后悔，他该死！

凌迟处死、五马分尸、封官加爵，这些他都不在意也不畏惧。

与死相比，他更怕的，是欠人恩情。

听完蔺青的话，江晏白无畏一笑，他转过身子，紧了紧自己身上的大氅。

“那是我和陈公公的事情，你无需多知，你只需记得，你欠我一条性命。”

说罢江晏白冲着蔺青狡黠一笑，便推开的歧阳殿的大门。

随着大门“嘭”的一声重新关上，蔺青手中夜灯内的烛火，也摇摇而熄。

陷入一片暗黑寂寥，蔺青侧脸看着高耸的歧阳殿宫墙，忍气吞声的提起空荡荡的夜灯，转身消失在皑皑白雪之中。

歧阳殿的院子里，江晏白站在光秃秃的香槐树下，仰头看着还未停歇的大雪。

关于蔺青的身世，他也是上辈子临死前不久才得知的。

重活的这辈子，他最庆幸的，便是比旁人提前知道了很多事情的结局，就比如说，他也知道陈公公身患顽疾，在半年之后便会病故的事情。

在宫里想要救一个人，法子有很多，但最常用的无非就是偷梁换柱。

想必这陈公公时日不多的事情，除了自己和他本人外，旁人也都不知晓。

不过说到底，也是陈公公对蔺青的格外爱护，否则也不会因为自己短短的几句话，就这么心甘情愿的为他顶下了罪过。

江晏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这深宫里，像陈公公这般重情重义之人，倒也是不多了。

转身看着房门紧闭的寝殿，江晏白的脸上慢慢浮现温情的笑容。

那些奴才们的生死自己何时关心过，只不过是不想让她伤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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