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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摊牌

夏宁觉得自己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有疼，还有晕，像是不断从高处坠落。最后那一下落得狠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胃里恶心，浑身都疼。

手指头像木头那么僵硬，他稍微转了一下眼珠子，足足愣了五六秒，才慢慢地找回来记忆。

手肘边趴了个人，他看了半天，很轻地叫了声“妈”。

妈的，嗓子跟鸭子似的，真难听。他还在想着，就看到白卿猛地抬起头，眼角里满是疲惫，一瞬间好像老了好几岁。

“醒了？”白卿抓住他胳膊，说话声放得极轻，好像在拼命压制着某种情绪，“儿子，感觉难受吗？”

“嗓子干，头晕恶心，”夏宁虚弱地说，“其他还行，跟不是自己的身体了一样。妈，我是不是出车祸了啊？”

见白卿点头，他又忙问：“那我破相了吗？”

“都什么时候了还担心这个！”白卿禁不住骂了他句，不过脸色还是好些了，“右小腿骨折，石膏已经打上了。现在麻药劲儿还没退，等退了有你受的！让你朝外乱跑，你就——”

声音戛然而止了，白卿嘴唇发着颤，用一双红肿的眼睛去瞪夏宁。夏宁心虚地没看她，自然不敢多问什么，忙哼哼唧唧地说自己头疼，吓得白卿以为他脑震荡，忙着去叫医生，前后反复折腾了半天。

等医生确定完没事，夏宁瞧着也有精神了，拽着白卿的手跟她撒娇，还一个劲儿问几点了。

“十点半了，”白卿冷眼看他，“你爸和你姐昨天在这陪你一晚上，刚回家没多久，去给你拿换洗的衣服和吃的东西。这几天你就安生在这好好休养吧，我看以后得好好限制一下你的出行了。”

“我这得多少天啊？”夏宁急了，他刚喝了几口热水，现在说话都有劲儿，“妈，我还跟同学约了出去玩儿呢！你跟爸都答应了的！”

白卿忍无可忍，猛地站起身来，椅子在地上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你还说出去玩儿，你看你现在这样！”她的声音由于情绪过于激动而变得有些尖利，夏宁呆呆地看着她，还是头一回见她这么失态。

大概白卿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抬手抹了把脸，转身走出了门。

夏宁愣愣地靠在床上，他手上还挂着点滴，端杯水都费劲，花了十多分钟把枕头旁边找了一遍，没瞧见自己的手机，连那小书包都没有。

到中午时夏恬过来了，她回家洗了个澡，看起来好了些，挨着床边坐下，低声数落夏宁走路不留神，惹得全家都跟着伤心。

夏宁耐心听了一会儿，还不时地替自己辩护两句，在得到更严厉的训斥后就不敢说话了，一张小脸耷拉着，怎么看都挺可怜。

“不是我想说你，夏宁，”夏恬顿了顿，把温度刚好的热水递给他，用吸管慢慢地喂着人喝了，这才叹口气，“爸说你下周出院，一口气给你请了三个月的假期。你就老实待着吧。”

“三个月？”夏宁傻眼了，“那我不得落下老多课了，我都高三了！我愿意带病上学！”

夏恬只是摇摇头：“你等着爸妈的安排吧。”

“哦……”夏宁撇撇嘴，小声问，“我手机你看见没？”

“夏宁，”夏恬盯着他，“你是不是想联系陆衡远啊？你是不是就奔着去找他才出了车祸？”

夏宁不自在地捏了下被角：“也不都是，我这不是去接你，然后顺便看一眼他么。”

夏恬摇摇头：“这事以后再说吧，你先好好养伤行吗宝贝儿？现在咱全家就盼着一件事，你的腿能快点长好。医生说你缺乏锻炼，好得还不一定是快是慢。行了，你先躺着，车上有我给你带的书，我给你拿去。”

“啊？我都这样了还学习啊？”

已经走到门口的夏恬忍无可忍地回过头：“漫画书！”

她快步下了楼梯走到停车场，到地方才发现白卿还在车旁站着，两眼紧盯着夏宁的儿童机，近乎机械地一条条翻着那些她一晚上已经看过了无数遍的短信。

“妈，”夏恬心跳得极快，走过去托住白卿的胳膊，“您歇会儿吧，车里有毯子，这一晚上都没怎么睡。”

白卿摇摇头，但还是随着她的力度坐进车里。在夏恬去后备箱里弯腰翻找东西时，她突然开了口：“恬恬，你弟弟和一个男生谈恋爱的事情，你知道吗？”

夏恬手一抖，提起的工具箱险些砸了自己的脚。她慢慢抬起头，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低声说：“和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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